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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府内,齐殿望着窗外,背手而立,金冠束,身躯颀长,皎皎眉目,若有所思。
房内榻上兰芷兰脸色苍白,额头汗珠颗颗分明,眼睑微微瞬动,仿佛在梦中痛苦地挣扎。从他服毒已过去两日,仍未醒来。
雨歌走了进来,端着湿润的丝帕。
齐殿说:“我来吧。”
他拿起丝帕给兰芷兰擦着汗珠,眉头紧锁。
“殿下,兰二公子的毒虽猛,但解救及时,大部分已经清除,少量余毒,多服几副药,再休养一两日,应该就醒过来了。”雨歌知齐殿生性善良,此时定是因兰芷兰中毒而自责。
“奴婢去的时候,对方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毒酒。即使您不出此下策,他在牢里也绝无生还的可能,只有瞒天过海,才能保他一命。“
“我知道,只是芷兰他至真至纯,与人无冤无仇,无端卷入这场祸事,家破人亡。兰尚书和兰夫人,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芷兰醒后,我,我怎么向他交待!”齐殿看着兰芷兰,如此清风朗逸的一个世家,因为王族夺嫡之争而大厦将倾。“芷兰,对不起!”
“兰家二老毕竟年迈,经受不住丧女又丧子的打击双双而去,这个是我们疏忽了。不过,那种情况下也无法告知他们真相。殿下,不要再自责了,要怪只能怪这世事无情。”此刻,雨歌除了尽量安慰,也别无他法。
“您已经替兰家保全了唯一的血脉,若他们二老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含笑九泉,感激殿下的。”雨歌看到齐殿拉着兰芷兰的手,神情黯然,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齐殿似有察觉,替芷兰把手放进被子里,又走到窗前,若有所思地说:
“雨歌,看来有人比我们自己更了解自己。芷兰写的信,还有他对我的心意,我从来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还利用这些,做了一个这么大的局。”他深沉地思索着。
“通过芷兰的信,拉大皇兄下水只是其一,那么毒杀芷兰之后,嫁祸大皇兄就会是其二,后面可能还有其三、其四。他们不仅了解大皇兄,也了解我,可能还有父王、母后。倘若差一点这个局都做不下去了。”
“殿下分析的不错,这个人可能不仅想对大殿下下毒手,恐怕也会对殿下不利。行事阴狠毒辣,丝毫不留余地!”雨歌道。
“大皇兄为人端方正直,父王精心培养,是治国大才,西骆未来需要他这样的国君。现在局面太复杂,父王应该不会再沉默了。”齐殿心想父王一代明君,杀伐决断一流,近几日都没有动静,此时应该出手了。
“雨歌,过一会儿,陪我进宫吧。我从来无心去争什么,既然我守拙藏匿都躲不掉,索性以后咱们就亮剑吧。想保护的人,从今以后,就大大方方地去保护。不求尽善尽美,但求无愧于心。”齐殿目光少有的犀利和坚定。
雨歌点了点头,“好!”
王宫大殿,庄严肃穆,一股灰暗压抑的气氛。
西骆王齐岳峰歪坐在王座上,头枕着支撑的右手闭目养神。殿内众人,鸦雀无声,垂而立。
齐殿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齐珉,心想:
大皇兄这两夜显然没有合眼,眼睛布满红丝,神态疲倦,眼神茫然,想来为兰家的“灭门”也是揪心痛苦所致。接下来,狂风暴雨可能就要席卷而来。这样也好,皇兄,你且痛着,后面我来为你遮风挡雨。
二皇兄齐肃,也闭目养神,一副无关己事的态度。
看向乌初晟,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倒是身后的乌显、乌庆两位舅表兄志得意满,一副洋洋得意之态。
明明都是至亲,相煎何太急。
“小人!”齐殿小声咒骂了一句,声音虽小,殿内太安静,人人却都听得见。
齐岳峰未睁眼睛,说了一句:“该来的都来了。”
一句话,众人都齐齐跪下。
乌显先制人,高声奏道:“启禀王上,兰芷若被杀一案,先前街上沸沸扬扬,都说是家父所为,实在好笑。我父亲是西骆一品宰相,要能力有能力,要权势有权势,要杀一个人,怎么会用这么蠢的手段。”
“扑哧”,齐殿实在忍不住,天下还有比这更蠢的人嘛,张牙舞爪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乌家权势滔天,杀人放火,小事一桩嘛。
“殿儿,今天你怎么来了?我记得这个大殿,你已经很多年没有踏入了。”齐岳峰睁眼看向小儿子问道。
“父王,儿臣先前不喜欢这个大殿的冰冷,不过,如今看来,有些人心比这里更冷。我想今天这里应该有一场好戏要看,不能不来!”齐殿一改往日作风,毫无忌讳,有什么说什么。
“哦?那你说说这个戏要怎么演才好看?”一反常态,齐岳峰并未责怪,一问一答,好像父子在聊家常,把乌显晾在了一边。
“自然是自己不动手,把水搅浑,借力打力更有趣。”齐殿说着看向齐肃和乌初晟。
齐肃眼神一瞬间杀意腾腾,忽又收敛。心道:“好一招攻心为上,三弟我小瞧你了。既然是好戏,我齐肃当然要好好演!”
乌初晟心下一惊,好像明白了几分。
“齐殿,好小子,没想到这些年你藏的才最深。”乌初晟看了看齐殿,又看了看大皇子、二皇子,心下都有些嫉妒齐岳峰能有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反观自己的那两个,像猪一样蠢。
能做到一国丞相,乌初晟靠的是自己的脑子和实力,而不是自己的妹妹。
这中间的谋算,他一开始因为兰芷若的死太突然,所有猜测都指向自己才方寸大乱,事后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二皇子齐肃。
如今,自己已被架在火上烤,既然已被设计入局,也不得不出招了。
雨歌站在远处,看到齐肃和乌初晟的神态,皱了皱眉头:你为了保护大殿下,故意如此,把矛头引向自己。往后,腥风血雨,恐怕避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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