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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是在跟你说话。”其实裘子颖心里认定许俞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秘密如此巧合地降临到她的眼前。出于习惯,她不确定这秘密究竟是什么,也就没有告诉陈隽自己好奇的缘由。
陈隽倒是懒得回答,不料她使上美人计,攀上来在自己耳畔问话。她同他刚才一样笑,这飘然的笑吹到他耳边:“怎么,有过一夜接触你就喜欢上我了,开始吃醋?”
书呆子自有书呆子的情趣,一不做,二不休,做起来就成手段,比想象中顺手许多。她知道他早就见识过,已经有了经验,她不知道的是他恰恰有了经验才不想她这样做。
陈隽不打算任她摆弄,决定好心提醒一句,这提醒更像是吓唬:“如果我说我吃醋,你会有多少负担?你承受不起这种性和爱的突然结合,你会后悔,徒增烦恼,宁愿老老实实保持距离。”
她一滞,被他说中,往后退了几步,心底是不服的,却没有再继续。这更加印证他自肺腑说的话,她那么年轻确实承受不起大多数人还没弄明白的事情,这一印证足够令他清醒不少,他当她在玩幼稚把戏,不必那么当真,反倒冷静下来,尽管有些失望。
“俞华一开始被一个传教士收留在伦敦教会开的福利院里面,玛丽娜刚好和这个传教士交情很深,她和许老板考虑了一段时间,决定接手领养他。这是华人社区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很少有人会当面挑这个话刺激他。”
裘子颖被他平常的语气拉了回来,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许俞华说出恼怒至极的话——没有许志临,他们两个都是废人,陈隽没有书读,而许俞华就流离失所,成天失心疯。她恍然大悟:“那你们关系不好肯定是你挑起来讲的。”
陈隽听了,又开始有些气结,她就有这些能耐,让他不是对她动情就是动气。她伶俐的言语倒是令他想起他们二十岁的时候,当时他们只是普通打过照面的同龄人,后来在商会里面分歧不少,他渐渐对这样的关系感到疲惫,索性随他怎么编排和嘲讽。他无所谓地说道:“我们两个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好一些,越到后来纠纷越多,商业上有问题,闹到后面私事也混淆一起。”
裘子颖对他们之间的火药味不感兴趣,甚至不齿这样的明争暗斗,浅浅评价道:“无聊,这么大个人了还像毛头小子,你们那些肤浅的情谊不是打一架就和解吗。”
他还是笑,沉默不语,心里想的是没那么简单。他们能怎么样?左右不过都是许志临的手,人家动一动,和则和,不和则打。她觉他笑起来很好看,智识与年龄不一定成正比,但处事的态度和耐性则随着年龄而成熟和沉稳,更何况,他的智识也不赖。这遗留的不服也是到头了,她还是缠上去亲他的嘴,边亲边问,你在装什么。她根本不信他招架得住,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们两个人会把性和爱混为一谈。他本还沉得住气,硬是被她弄得越来越放低绅士的标准,咬着她的唇热吻起来。
电影文章交完以后,裘子颖又在书桌前洋洋洒洒写一封信,照旧跟父母报平安,问几个问题,她握着信封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只身前往邮局投递。她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巧合过多便不是巧合,而是事实。想到许俞华一些熟悉的癖好和避忌,她莫名开始血液倒流。如果真那么巧合,她该如何是好,或许是假象,或许是误判,否则怎么会十年过去,他们都没有认出对方。
说曹操,曹操就到。裘子颖再次和陈隽、许俞华同台吃饭,是几天后为了庆祝文章得到雅克青睐一事。彼时,蓓琪也坐在其中,毕竟她的翻译也付出不少心血。裘子颖心思重重,面上表现得足够正常,时不时潦草地看一眼许俞华,暗自比对儿时的记忆。这些细微的举动都被坐在旁边的陈隽看在眼里,他现她切身实际地在关心另一个人,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酒。
“今天的账算我的,”许俞华朝陈隽扔一支烟,然后给自己嘴边的烟点上火,对着蓓琪喷烟,又向裘子颖大笑:“想不到你个臭写字的真有两下子。”
陈隽不说话,也没有接过他的烟。只要跟许俞华在一桌吃饭,他就是这个态度,看着这人怎么造怎么骂,搭个同台饭,给个面子吃完就结束,无事生。裘子颖出奇地安静,吃着碗里的好菜,桌上没有一个菜掺了海鲜。倒是蓓琪,觉得这些人不像来高兴的,含着一口红酒低笑。
饭局进行到中途,许俞华要到洗手间。裘子颖还在和蓓琪聊天,见人离开,过了一两分钟也借口到洗手间。男士卫生间没有人,她见到他出来就逮住关门,表情极其严肃,问道:“你是不是在吃药?”
许俞华心一惊,装傻充愣:“什么药?”
裘子颖看出来他藏着什么事情,说出自己的现:“我在你的电影杂志现很像‘紫色勋章’的成分,你在这个节骨眼背地里做什么。”
许俞华没算到自己把这个东西落到杂志上,真是失策。说来也是误打误撞,当初这东西在爵禄街兴起的时候,他就听闻产这药片的公司打出一个广告,药剂师声称安非他命可以抑制鸦片瘾,他戒瘾再三失败后还是决定一试,现根本就是个骗局。他越想越气,生怕别人听见,压低声音怒骂:“你个多管闲事的家伙,那就是普通的药。”
裘子颖试问:“你得了抑郁?”
许俞华为了那瘾真的要抑郁,头脑一热:“抗过敏的!”
她只觉大事不妙,拧起眉尖,“你只要告诉我一些事情,我就暂且不告诉别人。你必须一字一句跟我说清楚,”她深吸一口气,带着矛盾的期望问道:“你到伦敦之前,在哪里生活?。”
许俞华不知她搞什么鬼,问起莫名其妙的东西,觉得自己像个贼,怒圆着眼:“关你什么事情,陈隽又跟你说了什么。”
忽然,有人在敲卫生间的门,是一个憋尿憋得膀胱要炸的服务员,他已经干了半天的活,好不容易有空歇着,却现门被锁住,快要尿地上了。许俞华开门让他进来,臭着脸出去,那服务员见到裘子颖,吓得正在拉裤链的手大抖一下,麻溜跑进去拉个干净。
饭后,许俞华一个人撇下英镑就离开。蓓琪不需要接送,她笑一笑,踩着那双钻蓝高跟鞋回家。裘子颖没问出个究竟,直接作罢,趴在陈隽的车窗吹风看沿途夜景。陈隽是知道的,她刚刚去洗手间找的是许俞华,俩人待在那男卫生间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明白她闭口不谈就是存心回避,私事,与他没有关系。她要做什么他都懒得再过问,心里却不是十分高兴。
到了旅馆门口,他停好车,让她坐到自己的膝上。她心情不见得多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坐着,那胸就这么对向他,他直接掀开她的衣服,扯下她的胸罩,往前含着乳尖,舌头打转吸吮。有时候他还会重一些,咬得她很疼,湿漉漉的疼。
她的下面被他硌着,硬的,她已经知道想要的感觉,但那不是那么急需要被填补的。很奇怪,她可以随时叫停,他也是这样的人,估计是脑子里装满压制力比多的东西,像学校里的师生,像教堂里的诵读者,有些禁欲,又在边缘浅尝辄止。
他抬头,仰视她在月亮下的脸,亲了她的嘴角,掌心抚摸她的后背,又有些躁,咬住她的下唇,似乎要咬出血。两人气息交缠,她闻到些许酒气,淡淡的,葡萄酒和薄荷酒的滋味。
“太晚了……”她非要提一句。
他自是知道,下面硬得要死,隔着二人的裤子布料顶了她一下,她被顶得忍不住轻叫一声。他笑了笑,总是有些恶趣味,比如不高兴的时候就要她这样,他才会稍微开心一些。她瞪着他,狠狠地咬他耳垂,他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个旅馆住客敲了敲车门,吹口哨道:“真够火热的。” 她羞得推开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东西下车,走路涌出一股水。他看了看她纤细的背影,坐一阵,缓好才开车离去。
隔日早上,陈隽就接到了许志临的电话,那边要他到麻将馆坐坐,聊天喝茶。陈隽到了才知道,许志临是要数落他、提醒他,叫他不要和美国记者来往亲密。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许俞华告的状,多年前如此,现在更是抓住好状名,领了个功劳反手直接把他告到头。他不知自己怎么又惹怒这位大少爷,也许就是裘子颖所说的,他在她面前提起了大少爷被收留的过往,恼羞成怒,务必要出口气。也是这一刻,他忽然惊醒,她找许俞华,问的就是这些事情,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
那一晚之后,陈隽没有再和裘子颖私下见面。麻将馆风光开业,事情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他白天在麻将馆,晚上到歌舞厅,有时甚至要到伦敦的金融街替许志临摸查两眼对冲基金,而珍珍的课后辅导更是分不出精神来继续。至于引进电影的事情,全权由许俞华跟进,他以华侨的身份给上海那边的电影公司写信,提出可以拨一些资金购买英美的摄影器材送给他们,并且在伦敦放映他们的电影,这极其诱人的条件让双方很快达成合作,比雅克那一环要顺利太多。如此一来,两边同时进行,在许志临和玛丽娜看来,成果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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