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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有各有的委屈,各有各的脾气,谁都不甘示弱,就这么杠上了。
事情陷入僵局,一时无解,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
中庆一直候在书房外的廊檐下,虽不知两人谈了些什么,但赵荞拍桌怒声的那句“你就是这么个意思”是听得很清楚的。
见赵荞怒冲冲负气而出,中庆也不敢乱问,赶忙跟上去送她出门。
送走赵荞后,中庆折身回到书房门口,小竹僮忐忑迎上来,小声道:“七爷方才好像……砸了什么东西,砰砰砰的。”
外头不明就里的人总觉贺渊是个凝肃冷淡的威严性情,家里这些人却都知,他就是个八风吹不动的闷罐子而已,公务之外的生活单调枯燥,少有大起大落的喜怒外显。
这小竹僮在贺渊跟前做事快两年了,还从没遇过他脾气砸东西的场面。先前那接连几声闷响吓得他肝儿颤,拿不准该不该进去善后。
到底中庆在贺渊身边年生久些,比小竹僮们稳得住。他侧耳听了听里头没动静了,便过去敲门。
里头没应。
中庆稍作斟酌,壮着胆推开书房门,尽量放轻手脚进去了。
贺渊双臂环在身前,闭目仰靠着座椅后背,喉间时不时滚上两滚。
中庆没敢吭声,半蹲下去收拾散落在地的书册。
抱着书册站起身时,中庆瞧见这头的椅子上有个东西,没忍住脱口“咦”了一声。
贺渊睁开眼,冷冷看向他。
中庆赶忙将手中那摞书册放在桌案上,弯腰去将那东西捡起来亮给贺渊看:“七爷,这是赵二姑娘落下的吧?”
粉嘟嘟的芙蓉石雕圆脸小狐狸坠子,配了根桃花色双股绞丝颈绳。想是绳配得仓促,结扣处没卡好松开了。
拍桌子嘛,脾气嘛,不讲理嘛。
力气大得将绳结都挣开了,也不怕把手给拍肿,呵。
贺渊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那玩意儿。
笑眯眯的俩眼弯成狡黠细弧,慵懒卧着,毛茸茸大尾巴盘在身前,尾巴尖儿微微翘起。
不知为何,他竟从小狐狸那状似无辜无害的姿态里,隐隐看出点有恃无恐的嚣张气息。
物随主。贺渊重又闭上眼,心中淡哼一声,随口漫应:“嗯。”
他不说这东西作何处置,中庆拿着可烫手了。想想还是出声请示:“七爷,这坠子,我是让人给送回信王府去么?”
贺渊没答,只是坐直身来,端起自己面前那盏已微凉的参茶抿了一口。长睫低垂,神色无波。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中庆察言观色片刻后,立刻笑着改了口:“咳,我这说话也不过脑子。坠子到底随身之物,该直接交到正主手上才对,叫人转手几回不合适。赵二姑娘惯在外走动,这会儿不一定就回王府了。要不就先替她收好,只差人过信王府去告知东西落在咱们这儿,请她得空时来取?”
“不必那么麻烦,”贺渊眉眼轻抬,不咸不淡道,“放那儿就是。她觉东西不见时,应当会回来找的。”
*****
从贺渊那里出来后,赵荞没回信王府,气哼哼吩咐马车往柳条巷去。
她气性来得快去得快,马车还没驶出两个街口的距离就懊恼到有些想咬指甲了。
如今的贺渊不记得与她那段过往,看她就像个陌生人,这几日两人之间的相处也着实尴尬。
他觉得既连太医不确定他将来是否能想起那一年过往,两人之间就没必要再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在情理上讲,他好像也没什么错?
“……结香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不讲理?”自己什么德行自己知道。
她打小在街头巷尾瞎混,书没多读、架不少吵,不吃亏不让人,一言不合就泼皮般拍桌子骂街是家常便饭。
有些习气确实不大好。
阮结香不动声色拉下她的手,阻止了她咬指甲的动作:“站在您这头来看,贺大人出京前与您还好得蜜里调油,回来就不记得您了,您正委屈窝火不知该怎么办,听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脾气,倒也是人之常情。”
“是吧?”赵荞闷闷撇了撇嘴,“我知道我不该拍桌子瞎吼。方才就是气头上没过脑。”
这会儿回头想想,方才贺渊大约是想再听听她的想法,大家商量着解决眼下的尴尬僵局。结果她拍桌一吼,将气氛闹得剑拔弩张,自然是谈不下去的。
这么大个人,很多事道理都明白的。她那时一把无名火直冲头顶,无非就是受不了他那“我们来冷静剖析利弊,争取圆满解决这个问题”的态度罢了。
赵荞想想又怄了,忿忿嘀咕:“冷静个屁啊?我和他之间的事是公务吗?!剖析他二大爷的利弊哦。”
略感头疼的阮结香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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