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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紅再跑到一樓的急診室，問了剛才診斷的醫生，醫生給她開了收據單，她看了一眼，腦子就立馬懵掉了。袋子裡的錢，她剛才數過了，只是個零頭，腿上就發著怯，嘴裡念叨著：「蒼蠅腿也是肉的，哎呀，媽媽怎麼還不來呢，真是急死人了啊！」她拿著收據單，在住院處窗口前左顧右盼。

還好，王媽終於來了，王紅再一看，媽媽的頭髮全濕透了，頭頂上都在蒸騰著霧氣。媽媽從棉襖里拽出了一個錢袋子，是用手絹縫製的，趴王紅耳朵上小聲說道：「咱家的全部家底都在這兒了，這是我和你爸為你們攢的大學入學基金，今天遇到小川的事，只能先救急了。你爸還不知道呢，這也來不及和他說了，再說，你爸知道了，肯定也是支持的，這個家，你媽說了能算的。」

王紅拿著收據單，指著上面的總額數，問媽媽：「媽媽，你看這個數能夠嗎？」

媽媽迅看了一眼道：「我出門前數過的，足夠用的，還能再給小川加點營養費之類的。」

款交完了，王紅和媽媽走向三樓手術室。在手術室門口，王紅還是心神不定，她緊張地盯著手術室的門，腦子裡緊繃著一根弦。過了很久，手術室的門推開了，走出來一個穿湖藍色手術服的醫生問道：「誰是孟曉的家屬，恭喜呀，是個男孩，八斤二兩。」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滿小川，原來是生兒。」王紅還沒拍著胸口緩過神來，就看見兩位醫生把產婦推出來了，家屬們把產婦推向了病房。婆婆喜悅著接過醫生懷裡的孩子，所有的親屬們都圍著孩子，在嘖嘖稱讚，夸孩子漂亮，像爸媽的優秀基因。孩子全身蒙上了紅紗巾，一群人歡悅著走遠了。

極度的熱鬧之後，就是難捱的沉默。

王紅還是沉不住氣，她還是沒忍住，問媽媽道：「媽媽，你說滿小川不會有事吧？這麼長時間了，光產婦都送出來好幾個了，小川救活過來，不會失憶吧。我們都才十七歲，都還沒進大學的門呢。」

「別瞎說，你們這群孩子裡，就屬小川人最厚道，就是平常不愛講話，人實在，就像他伯父一樣的性格，這樣的實在好人，老天都會保佑的，相信媽媽吧，小川會沒事的，我們再靜心等待下去就是的。」王媽看著王紅還是一臉焦急，也是沒忍住說道，還一把女兒攬進自己懷裡，這麼多年了，母女倆還是第一次這麼親近。

王紅頭枕著媽媽的腿，問道：「媽媽，我這一顆心一直在狂蹦著，小川最好平安能歸來，寒假後開學，再重走進課堂。再奮鬥一年半，我們都能走進心儀的大學。」

「那是一定會的，吉人自有天相。」母女倆相視一笑。

手術室的門終於推開了，醫生喊道：「誰是滿小川的家屬？」

王紅和媽媽激動地站起來圍住她，說道：「怎麼樣？」

主刀醫生和另兩位醫生推著小川出來了，主刀醫生說道：「效果很好，畢竟還是年輕，身體素質好，只是一點輕微的腦震盪，手術就是清除顱腔內淤血，加上右腿摔傷性骨折。可以說，手術是很順利成功的，後期住院一定要注意陪護，現在，你們可以去病房了。」

母女倆給主刀醫生說了很多道謝的話，王紅還深深地鞠了一躬，都推著車去了病房。

在病房裡，幾位醫生把滿小川架到病床上，主刀醫生詢問道：「你們誰是病人陪護，我覺得要給你們交代一下主要細則問題。」

王紅看到病床上的滿小川，頭上纏滿了紗布，只露著眼睛、鼻子和嘴巴，右腿還被吊起來了，打著厚厚的石膏。想著平常取笑她，追著一條胡同，說她是傻丫頭，但此時，王紅還是禁不住悲慟不已。王紅哽咽著說道：「我來陪護吧，正好我們學校在放假，我有的是時間，不懂的地方，我會再去請教您的。」

正說著，陳本朔領著滿爺爺和顏奶奶來了，滿爺爺一上來，就撲倒在滿小川身上，老淚縱橫著哭道：「小川啊，還是伯父糊塗啊，一直想和你正面說這件事情，可是卻都不好意思開口。到頭來，還是讓你遭罪了，你要是真摔成傻子了，我怎麼向你爸媽交代呢？」

「滿老師，小川的手術很成功，只要精心養護，很快就會出院的，你放心就是的。」主刀醫生說道。

王紅和媽媽同時問道：「陳院長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剛才在辦公室窗戶里發現，王紅跟隨著擔架從救護車裡下來了，一直很擔心，我就跑到急診科來問了。說是小川摔著了，我怕滿老師擔心呀，就還是把他叫來了，還好，剩下來，就是陪護的問題了，我們打算請個護工。」陳本朔向來就是言簡意賅。

「我來陪護就好了，我有的是時間。」王紅用雙手擦乾淨兩頰上的淚，揉著一雙哭紅的眼睛，搶先說道。

「那不行的，你還是個孩子，還有學習的任務，這麼重的擔子，不能讓你一個人來扛的！」陳本朔說道。

「我就可憐小川，他都這樣了，我要讓他和我們都一樣，順順噹噹地走進大學的校門。」王紅沒說完，眼淚又如決堤的閘門，洶湧而來了。

第49章素心臘梅

滿小川昏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終於甦醒了。王紅就在旁邊的摺疊椅上對付了一晚上。她剛洗漱完，就看見滿小川睜開了眼睛，小川一臉驚恐著問道：「我這是在哪裡呢？怎麼頭轉不動了……」他就要用兩隻手去抓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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