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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多意找护士要了把轮椅，然后推着沈老去楼下的花园放风。长亭七拐八拐，糙坪上聚着十来只灰色的鸽子，出来晒太阳的老人很多，全都病恹恹的。

  　　他们找了片人少的地方，旁边是大槐树，树叶过滤掉一部分阳光，也没那么晒了。沈多意没有出声，安静地伴在沈老左右，好像小时候他扒着书桌写作业，沈老安静地坐在旁边陪伴他。

  　　&1dquo;多意！”

  　　突如其来的一声洪亮叫喊，沈多意和沈老同时抬起了头。几步外的长亭下，霍老挺地站着，还拿着一份档案袋。

  　　沈多意立刻起身迎过去：&1dquo;姥爷，您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吗？”

  　　霍老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看上去浑身都挺舒服，他拍拍沈多意的肩膀以作安慰，说：&1dquo;我来拿体检报告，听时安说你爷爷住院了，顺便过来看看。”

  　　霍老走到沈老的轮椅前，俯下挺直的脊背打招呼：&1dquo;老哥，感觉怎么样了，还想着约你去钓鱼呢。”

  　　沈多意对沈老介绍道：&1dquo;爷爷，这是时安的姥爷。”

  　　沈老伸出如柴的右手，和霍老握了握，回道：&1dquo;没事了，国庆节就出院了。”

  　　&1dquo;那不错，欢度国庆。”霍老声如洪钟，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1dquo;多意，时安去病房找你了，你去瞧瞧吧。”

  　　沈多意走了，沈老不知对方的年纪，为了方便称呼，问道：&1dquo;你今年高寿啊？”

  　　霍老说：&1dquo;七十多了，具体多少我也不记，但我烟酒不忌，估计有点显老。”说着打开了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体检报告，&1dquo;每年查两回，麻烦死了。活得这么小心干什么，时候到了都得走，老哥，你说是不是？”

  　　沈老点点头：&1dquo;我大概已经到时候了，老天爷待我不薄，这回没让我直接走，这是留了告别的时间呢。”

  　　&1dquo;您也甭太悲观。”霍老凑近一些，&1dquo;咱们这个岁数的人，早看开了，吃肉嚼不动，看景儿又老花眼，听个戏还耳背。要不是为了孩子们，真没什么可留恋的。”

  　　沈老如实吐露道：&1dquo;我儿子儿媳走了二十年了，我没有一天不惦记他们，白人送黑人，那滋味比六九天下冰窟窿里还难熬。但我病的时候是真怕，我怕一句话不留就走了，我家多意受不住。”

  　　霍老拍拍沈老的手背：&1dquo;老哥，你觉得我家时安怎么样？”

  　　沈老回答：&1dquo;哪哪都好。”

  　　&1dquo;他确实哪哪都好，他对多意也哪哪都好。”霍老压低声音，郑重了许多，认真了许多，&1dquo;时安是我的宝贝外孙，以后你家多意也是我的宝贝外孙，时安的爹妈就是多意的爹妈。你得好好活着，但如果时候到了也不用担心，我们家接着多意，不让他孤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