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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公子有别（第1页）

第二天拂晓，熟睡中的公子被一根藤条打醒，睁开眼现酒窝少女如同一头幼豹，蹲在自己面前，瞪着好看的眸子，如临大敌的小侯爷一连翻了七八个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恼火吼道：“什么意思，昨天咱俩不是说好了嘛，不搞偷袭这一套。”

少女狠狠抽了一下手里的藤条，露出一脸的鄙夷：“孬样，我要是偷袭，你还能有机会看到今天的太阳。”

小侯爷眯眼抬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驼背老头一边掸着身上的枯草尘泥，一边呵呵笑道：“收拾收拾，今天进城。”

李浪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凑到跟前好奇问道：“怎么想起今天进城了？”

老头朝着少女努了努嘴：“咱们两个大老爷们无所谓，但人家还是一个姑娘，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风餐露宿的，实在是不方便。”

李浪点头嗯了一声，但下一秒眉头骤然一紧：“关我门屁事，腿长在自己身上，不方便，她可以自己走啊。”

驼背老头颇为无奈地摊开手，少女将藤条狠狠甩在草地上，左颊上显出浅浅酒窝笑道：“你还没死，我怎么能走。”

“过分啦……”李浪指了指自己的肩头，怒目道，“对，我是尖酸刻薄了几句，但你也没有少块皮掉块肉啊。再说了，现在吃亏的是我，你打也打了，咬也咬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少女低下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有些迷惘地呢喃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李小侯爷顿时眉开眼笑，刚准备再拍上几句大人不记小人过之类的马屁，却被驼背老头的一句话呛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屁的道理，如果没有我替你解开三窍，以这小子的德性，能放过你？”

简书斋漂亮的小师叔脸色立刻由晴转阴，同时，眼神中生出了对自己的懊恼，她想起了秋蝉在自己眼前晃荡的景象，还想起了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李浪破口大骂：“狗日的，人是你摞来的，窍穴也是你封的，你现在倒打一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老头歪歪嘴，望向少女，叹息一声道：“丫头，看到没有，救了他这么多次，对我就是这种态度，这种人品你能相信吗。”

李浪就像吃了只苍蝇，刚想跳脚再骂几句，忽然感觉到一股凛冽而又熟悉的气机扑面而来……

睡意全无的小侯爷只觉得头皮一阵麻，赶紧使出三十六计中的上上计：跑。

青州，樊城。

古朴的青石街上，到处弥散着桂花糕的香味，两边的廊檐下，高高挂起喜庆辉煌的彩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正是赏花赏月赏佳人的绝好时机。

每年这个时候，哪怕是些个羞涩的寒门公子，都会走出家门，找处风雅的场所，然后约出几个志同道合者，乘着雅兴赋几句诗词，再打上几个灯谜，万一被某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瞧中，说不定还能谱出一段美好的姻缘。

至于市井中的泼皮汉，那更是个个眼放精光，拼着命地往人多的地方扎，浑水摸鱼，趁机揩油，也不怎么挑食，若是遇上个能解风情的骚寡妇再配合一下，就算是运气好的了，当然，运气不好的踩到了河东狮吼的尾巴，被臭骂一顿都算是轻的。

黄昏后，街巷里的灯笼逐一点上了烛火，路上的行人开始络绎不绝，人群渐渐拥挤起来，一名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举着手里的糖葫芦，粉扑扑的小脸上露出怯生生的神情，生怕上面的糖渍弄脏了别人的衣服。

“哎哟。”

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俊逸公子哥，先是挤出一丝痛苦的表情，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猥琐笑道：“小妹妹，你弄疼我了。”

尤其吐出的那个“疼”字，尖锐刺耳，令人作呕。

几名恶奴默契地围出一个圈，站的远的人偷偷投去鄙视的眼神，不说有没有踩到脚，就算踩到了，一个小孩……能有多疼，不过，再看看公子哥的一身华贵锦袍，和身边这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狼犬，人群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对……对不起。”小女孩连忙颤声道歉，楚楚可怜。

华贵的公子嘴角勾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对不起有什么用，要不你给我也踩一脚，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本公子倒看看能踩出多少水。”

四周人群敢怒不敢言，几名恶奴纵声大笑，见怪不怪，和那些有断袖娈童之好豪阀子弟相比，自家公子爷的这点癖好根本不算什么。

“糖豆，糖豆。”

带着哭腔的老人满头霜雪，硬是挤进了圈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怆出声，“孙女儿年幼、不懂事，惹了公子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放了她一回吧。”

“爷爷，爷爷……”女孩扔掉手里的糖葫芦，颤抖的小手紧紧地抱住老人的胳膊，泣不成声。

俊逸的公子挑起眉头，不耐烦地骂道：“哪里放进来的老杂毛，给本公子扔出去，赶紧扔出去。”

离得最近的一名家奴，生怕被别人抢了风头似的，抬腿就是一脚……

惨嚎声响起，飞出去的是……恶狗一样的家奴，他抱着血流如注的大腿在地上翻滚不止。

人群瞪大了眼睛，白老人的身后忽然间多出一位朴素的公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刃如蝉翼的匕。

华贵公子盯着眼前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微微眯起眼睛，衣服上的尘泥可以骗人，但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慵懒气质却骗不了人，樊城有过这么一号豪阀子弟嘛。

李浪蹲下身子，用袖口替女孩擦去眼角的泪水，又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乖，跟爷爷去姐姐那边。”

人群很自觉地分开一条路，路的尽头，驼背老头坐在青石台阶上，专心致志地吃着桂花糕，旁边，换上一身红衣的少女溢出浅浅酒窝，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向着啜泣不止的女孩招了招手。

李浪转过身，一脚踹在仍在愣神的公子哥腹部，手无缚鸡之力的主连叫嚷都来不及，顿时扑倒在地，当场磕掉两颗门牙，满嘴的血泥。

表衷心的机会来了，几名恶奴不约而同地扑了过去，可惜的是，现在的李浪早就不是当初落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侯爷了，他不仅叩开了道门，打通了经脉，更重要的是多出了三窍的真元，虽然和简书斋的小师叔没法比，但对付这几条家犬绰绰有余。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红衣少女，李浪总算给自己这两天的憋屈找到了一个泄口……

青石街彩灯摇曳，露出酒窝的少女伸出手遮住女孩的眼睛，周围的人群四散跑开，心中惶惶不安，这是要闹出人命的节奏啊。

原本喧嚣的街道转眼变得冷冷清清，几名恶奴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面脸污血，每个人都被秋蝉生生切去了一只耳朵。

趴在地上的公子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眼睁睁望着一尊煞神从地狱中走出，再一步步靠近，然后，这位可怜的主尿了一裤裆的腥臊。

李浪伸脚踩在那张扭曲变形的脸上，说道：“都说男人是泥做的，本公子倒是看看能踩出几斤泥。”

地上的公子全身颤抖，含糊不清地喊道：“我爹……是樊城的……州同。”

“州同的公子啊，不太像，看你刚才的嚣张样，我以为起码是知州的公子呢。”李浪又狠狠剁下一脚，努骂道，“狗娘养的，本公子这几年的龌蹉事没少干，但跟你比小巫见大巫，驴草蛋，连个小孩都不放过，看本公子不搅了你的命根子，省的再祸害人。”

早已吓破胆的公子哥泪眼朦胧，迷迷糊糊中见到青石街的尽头，两人两马并肩而来，等到看清了右边的那道身影后，他打着哆嗦，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毕家姐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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