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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頁（第1页）

6弛眼睛氤氳著一團霧氣，他不敢再看周晏禮深邃的雙眸，只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說：「以後能不能不要再鎖門了？」

周晏禮突然笑了一下，眉眼彎出一道好看的角度。他揉揉6弛的髮絲，說：「當然可以。」

6弛自恃一生未曾做過對不起誰的事情，唯有兩件事，就算時隔許久，他也良心難安。

一件，是那個衝動的雨夜，他不顧一切地離家出走，最後導致周晏禮出了車禍，從此再也拿不了手術刀。

另一件，就是兩年前他對周晏禮說的那句，我覺得我可能不愛你了。

自那天以後，6弛對周晏禮的病情愈發重視，對自己反而越發忽視。

好像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彌補內心的不安與惶恐。

他擔心周晏禮的精神出現問題，也擔心自己真的不愛了。

最後，周晏禮的病沒有好，他自己卻病了。

作者有話說:

只有這一章過去時間線的內容了。後面大概還有4-5章就要完結了，預計本周末就能寫完了。

第7o章以後我們一起分擔

6弛一瞬不瞬地看著周晏禮，他嘴唇翕動，卻沒能說出話來。

往事怎能如煙。就算他刻意將這段回憶封鎖，可只需要一陣不合時宜的風吹來，就能讓塵封的記憶顯露。

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是冰涼刺骨的水。

他忘不了，被他用最冷漠殘忍的話傷害的周晏禮更忘不了。

6弛沒有力氣責備周晏禮的荒唐想法，也沒有資格怨懟這場不該存在的分離。

錯誤是他犯下的，雷是他埋下的。不是周晏禮放棄了他，而是他早已給出了錯誤的信號。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襲上6弛的心頭。他恨不能回到兩年前，將那個自私冷漠的自己一刀捅死。

他怎麼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周晏禮呢？他怎麼能質疑他們之間的感情呢。

可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縱然再後悔，過去的時間亦不能折返。

6弛頹然說：「那都是假的，我不知道自己那時候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我……我不是有心的。」

「我知道。」周晏禮平靜地說。他當然知道6弛是無心之失。可往往脫口而出的、未經理性思考的，才是當下最真實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想傷害我，更不想離開我。」

周晏禮太了解6弛是個怎樣的人了。

6弛是善良的衛道者，是純粹的理想主義，是寧願被傷得遍體鱗傷都萬萬不會傷害別人分毫的救贖者。

周晏禮深知，就算6弛不再愛自己了，就算他們之間只剩下責任與枷鎖，6弛也不可能向他提出分手。

「所以……由我來離開你。我來替你做這個決定。」

剖析自己對於周晏禮而言並不容易。說出這些話，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周晏禮神情疲憊地看著6弛，那眼神好像在對他說，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周晏禮發出一聲輕嘆。他緩了幾秒鐘，才繼續說道：「可是6弛，我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即使下定了決心，即使預演過無數遍，即使跟你說出了分手……我也停止不了對你的思念。」

人非機器，又豈能有一個按鈕，按下了就忘記相思？

分手以後，周晏禮以為6弛會得到解脫、會得償所願，抑鬱會好轉，但終是事與願違。

在周晏禮思念著6弛的時候，6弛也對他訴說著想念。

周晏禮看得出，6弛過得並沒有他想像的好。

6弛不再有感情的束縛，不必囿於責任與愧怍的枷鎖，但依然不快樂。

甚至，比他們分開前更加的難過。

周晏禮無法拒絕6弛的任何要求，無論是分開還是複合。

如果6弛想要的是自由、是解脫，那麼周晏禮就替他做出這個決定，給他自由與解脫。

可如果6弛想要的是相伴到老，那麼周晏禮也願意隨時奉陪。

6弛心中的悲哀如洶湧的海浪拍打而來。不知怎的，他忽然聽到耳中傳來一陣尖銳的鳴聲。這聲音越來越大，猶如一把電鑽，抵在他的太陽穴上，刺穿他的頭骨。

6弛伸出手掌，朝著太陽穴用力敲擊了兩下。正當他第三次用手砸向自己的太陽穴時，他的雙手卻被周晏禮一把拽住，握進了手心之中。

6弛無助地看著周晏禮，瞬間淚水滂沱。他哽咽著承認道：「我的確……懷疑過自己對你的感情。」

「從那段時間起，一直到你跟我說分手。」

6弛的思緒很亂，話也說得緩慢。

周晏禮並不氣惱6弛的過分坦誠，相反，此時的他格外平靜，耐心地聽6弛講著，期間還時不時低頭親吻他的髮絲。

「或許從那時起，我就出現了心理問題。就像你說的，我一直放不下那場車禍，也始終無法停止心中的愧疚。我每天都很迷茫，明明生活沒什麼不好，但情緒卻越來越糟糕。我時常會冒出一些離奇古怪、甚至是光怪6離的念頭。」

聽到這裡，周晏禮身體一僵，怔了幾秒鐘。雖然他早已看出6弛出現了抑鬱傾向，可當他從6弛的口中聽到心理問題幾個字時，心臟還是傳來劇烈的刺痛。

6弛看了周晏禮一會兒，輕聲說：「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到底是慣性使然，還是因為愛。晏禮，我欠你良多，也清楚你有多依賴我，所以我不可能離開你。或許正是由於太清楚這一點了，我才看不到自己對你的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