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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琛抽了足足半包烟。
尼古丁烧灼神经,把内心一切恐慌放到无限大。
烟头燃尽,像将他全身的力气也一点点抽干,严琛双手攥紧栏杆,缓缓矮下身去,胃疼得他脸色苍白如纸。
他咬紧牙关,把脸埋进臂弯,不肯出一丝声响。
过了片刻,他听到身后阳台门被拉开,严琛抬头,看见安奕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来到他面前,眼圈瞬间通红。
安奕居高临下地看他,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严琛如实回答:"我一直有找人跟着你。"
起初只是想每天看他一眼,不打扰、不靠近,但后来严琛贪心地想知道更多。
每天早晨八点,是那人向他汇报安奕最新去处的时间,也是交接前一天拍到的照片时间,但严琛今天一早便有预感似的心慌,足足多等半个小时,对方也毫无动静。
严琛给对方打电话,得知那人正在西厝村转悠找人,问了一圈才现安奕半夜就跟向导进了山。
严琛眼皮一跳,因为他在早八点时看到了云通山布的大雪预警。
他让人守在村口,一旦安奕下山立刻联系自己,但他始终坐立不安。
推掉所有会议行程,严琛即刻赶往机场,飞到离这最近的城市,落地后不敢休息一秒,驱车三百公里走高再抄小道,马不停蹄赶到西厝村。
他不顾村里人的阻拦,带上应急包便进了大雪纷扬的云通山。
还好他够幸运,没爬多久便看到了安奕挂在树枝上做记号的挂链——它们在最近几天的照片里出镜率很高,严琛反复看过无数遍。
“对不起。”
严琛突然抱住安奕的腿弯,哽咽着重复:“对不起……”
安奕还处在对他这一天周折的动容中。
惊诧于自己困囿于生死之际,竟真有人会翻山越岭,奔他而来。
他抬手,掌心轻轻搭在男人头顶。
严琛微怔,环住安奕双腿的胳膊收得更紧,压抑的哭声打湿他的道歉,像一场落在安奕耳中连绵不歇的细雨。
“好了,”安奕的声音也被雨声淋得模糊,“我现在没事了。”
可严琛把脸埋进他腹间,哭得越不能自制。
他不停地说“对不起”,好像只剩这三个字会说。
安奕不需要他的道歉。
“我不怪你,”严琛派人偷拍他是有错,但自己得救有一部分原因也归结于此,他不需要严琛如此自责,“别哭了。”
他手指插进严琛间,指腹轻柔地抓了抓,“我真的不生气。”
然而严琛抓住他的手腕,哭声低沉悲恸,整个人都在抖。
安奕按住严琛的肩,用力将他推开一点,他屈膝矮身,看见严琛红得吓人的一双泪眼,还有过于急促的呼吸频率,安奕凛起眉,手掌虚扣,捂住了严琛的口鼻。
“冷静点,你过度呼吸了……”
严琛仍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痛楚的呜咽从安奕的指缝间钻出来。
安奕跪直一些,另一手扣住严琛的后脑,让男人抵住自己的肩膀。
“深呼吸……呼气……”
严琛跟随安奕的指引,渐渐找回一丝活着的感觉。
他用指尖摩挲起安奕腕间的累累伤痕,哽咽着又是一句“对不起”。
这些细长的、旧有的伤疤,经过长时间的反复撕裂与愈合脱敏,已经成为一道道没有知觉的刻印,累列于安奕的小臂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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