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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对质（第1页）

来者都是客。张德顺尽管刚刚遭遇了火灾，但还是起身，把锅里掺了灰尘的米饭倒了，在井边涮洗好锅碗，从废墟中挑了几块砖头，放在空地上，堆成一个简易灶台，开始给我们做饭。

“张叔，您的房子......”我本想张口对张德顺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我不知道房子的倒塌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酸楚，话到嘴边又生生噎了回去。

“这房子比我岁数大，老房子了。”张德顺倒是看得开，“就和人一样，一辈子哪能不经历个风风雨雨，烧了就烧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张德顺往灶里添了几块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径直走向我，说：“腿受伤了？来，伸出来让我看看！”

我伸出腿，给他看了眼受伤红肿的膝盖。

“你这是怎么弄的？”张德顺托起我的腿，仔细端详了一会，问道。

我把昨天的经历全告诉了他。张德顺听完后，若有所思地说：“那水鬼还缠着你们呐！”说罢，走到屋子后头，摘了一些草叶子回来，捣碎，用一片泡桐树叶包着，敷在我的膝盖上。

“这药对消肿有一些疗效，但你的腿光靠这点药是治不好的，等回去还是得到正规医院看看！”

“张叔，您还懂医术呢！”我对张德顺由衷地佩服起来。

“怎么，我就不该懂点医术？”张德顺笑道，“你试一下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住上几十年看看！要是得了一点小灾小病的就跑到十几里外的镇上去，不病死也得累死。学安魂这行，基本的医术是必须要懂的，为的就是以后闯江湖，遇到什么凶险，还能自己勉强应付！”

张德顺找了两根绳子，把我腿上的树叶固定住。随后转身到灶台边坐下。我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说道：“张叔，您为什么就不能帮我们个忙，把那只追我们的水鬼降服呢，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有三个室友死在那只水鬼手上，还有一个邹聪，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我们不是走投无路，是不会来劳烦您的，您就帮帮忙，出山为我们摆平这件事，救我们几个人一条命，这也是功德一件啊！”

“后生！不是我狠心不帮你。我实在是有我的苦衷，之前我也说过，我的师父在临死前下毒誓，若没有我在这里看护他的坟墓，日后他若化作厉鬼到人间作乱，会引来非常大的麻烦。我师父过世后，每隔一两年都有人找到这里，央求我为他们安魂的也有，消灾的也有，我都一口回绝。这些年来，我顶着无情的骂名一直活到现在，实在是因为有使命在身，没法走开！”

“那如果对我们使用破水之法的人是你们这派的呢？”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德顺吃惊地看着我。

“张叔，我实话跟您说了吧，这次专程找您的目的，只为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的语气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这几天我们在调查水鬼的事情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我继续说道，“收获就是，那个水鬼并不是自己主动要来追杀我们，而是背后有人指使。这件事即使我不说，在上次见面中您应该也有所察觉。但是，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操纵水鬼想要杀我们的人，竟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口口声声说要帮我们，实际上是在赢取我们的信任，然后等待机会，操纵水鬼把我们逐个杀死。这个人姓方，名传华！”

一听说这个人姓方的时候，张德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但他马上又缓和过来，叼起了烟斗。认真地听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记得您曾经提起过，您有一个同门师兄，叫做朱全有。朱全有其实不是真名，朱是随便起的姓氏，全有应该是道号，对吧。朱全有本姓是姓方，他是方传华的亲叔叔！这十几年里，方传华跟着他叔叔学了一身的安魂手艺，现如今，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病态的目的，把自己的毕生所学用在我们身上。我们就成了他锻炼安魂技术的小白鼠！”

话说到这里，我想张德顺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咽进肚子里一下没吐出来，呛得满脸通红。

“您作为第十九派安魂的掌门人，您门下出去的人养水鬼为患，我的三个室友都是因他而死。您说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张德顺把烟斗别在腰间，双手不停地磨着自己的大腿。我明显感觉他的神色有些慌张，但他不想让我看出来，他故作镇静地用铁钳扒拉着灶中的柴火，一不留神被蹿出的火苗烧到了手指，张德顺像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

“朱全有，朱全有......”张德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三个字。

“先吃饭吧！”张德顺站起身来，揭开锅盖，一股浓浓的水蒸气腾空而起。

我知道张德顺想回避这个问题，但我并不担心，我有的是时间跟他耗着，他一直秉承的规矩此刻已经动摇，在这场拉锯战中，我逐渐占据了上风。反正现在肚子也饿了，于是干脆吃完饭再说。

“刘凯！过来吃饭了！”我朝着屋子墙角边的刘凯喊道。

在我和张德顺交谈的时候，刘凯不知绕着屋子走了多少圈，他仍在搜索着，看废墟中还有没有啥可用的物件，他好及时抢救出来。

“别折腾了，现在火也灭了，晚点找也不迟，过来先吃饭！”我继续朝他喊道。

刘凯没有理会我，他走到房屋最东边的时候停下了，蹲下身，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刘凯！”我继续大喊。

“你们快过来看！”刘凯像现新大6般兴奋地叫道。

我放下手中的碗，张德顺放下手中的瓢，两个人一齐走到刘凯跟前。

“你们看！”刘凯蹲下身，指了指牛棚边上的几棵稻草，那几根稻草散落在牛棚下面，只烧去了一半。

“你从这草里看出什么了？”我问。

刘凯捡起一根稻草，递给我说：“你闻闻！”

我接过稻草，放在鼻子边，除了很浓烈的烧焦味，还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很淡，我无法辨认这是什么东西的味道。

刘凯再从那些稻草边，摘了一棵正在生长的小草，递给我说：“你再闻闻！”

我再次把小草放近鼻子边，顿时感觉一股浓烈而刺鼻的味道直冲面门。

是汽油！

“这是汽油的味道！”我脱口而出。听完我的话，张德顺马上接过我手中的草，也拿到鼻子边闻了一下。

“张叔，您在这里生活有需要用到汽油的地方么？”刘凯朝张德顺问道。

“我这荒山野岭的，要汽油有啥用！”张德顺把手中的草叶扔在地上，说道。

“想必大家都明白了！”刘凯继续说道，“这场火不是自己着的，而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张叔！您好好想想，这段时间里面您有没有接触什么人，想找您帮忙没帮成，因此怀恨在心的？”我问道。

“别说最近，这一年来找过我的，只有你们一伙人，喊我帮忙我没帮的，也只有你们这一伙人。”张叔回答道。

刘凯急忙解释说：“张叔，您可千万不要怀疑我们，着火的时候，我们两个也是刚从镇上过来。”

“我知道是谁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是方传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