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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天气晴朗,微风。
摆脱了粘人的小破孩,解开了一些心头疑惑,顺带明确了下一步目标,从玉城顺顺当当溜走后,李莲花好好过了一阵清净日子,现在正悠然自得地赶着马车,拖着自己的小破楼瞎溜达,嘴里还哼着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小调。
突然,原本乖乖卧在李莲花身边打瞌睡的狐狸精抬起了头,紧接着站了起来,鼻头在空中四处嗅嗅,没多久便锁定了方向,开始汪汪大叫。
李莲花心想这是怎么了,一边勒马停车一边伸手安抚狐狸精,待车停稳了,伸长脖子往那边一看,嚯,这怎么路边还趴具尸体,浑身是血的这是经历了什么啊。
李莲花蹙着眉跳下车,慢吞吞的走过去,想着先看看是什么情况。若是死了,他便善心帮这人入土为安,若是还活着,那他作为大夫,顺手救上一救也不是不行。
走到近前,李莲花留意到这人尚有气息,手上动作便加快了几分,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手上用力将人翻了个面躺着,被胸前那道伤口惊得咋舌的同时,视线顺带往上一扫,却被凌乱丝遮掩下那张熟悉的脸吓了一跳,差点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师兄?!”
躲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李莲花心情复杂至极。他想过千种万种与大师兄重逢的方式,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见面。
李莲花叹了口气,将大师兄搬回莲花楼二楼,费了好大的力气将他周身伤口处理完毕、上药包扎,又以内力为其平复内伤,确认大师兄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这才微微放心。
担心伤了大师兄的人还有后手,李莲花顾不上其他,下楼赶着车匆匆离开了此处,却又忧心行路颠簸,影响大师兄,也没走出多远,只找了个僻静处停下,便又上楼默默守着了。
李莲花看着无知无觉躺在那里的大师兄,难免想起了当年他被血域天魔重伤之后回到云隐山时的样子,又想起传言中大师兄这些年的经历,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猜测着,究竟是什么人能把大师兄伤成这样,却怎么也想不出结果,只能等人醒了再问。
这一守就是一夜。
第二日上午,李莲花确认了叶知逸的状况平稳,而自己一夜未眠实在是又累又饿,便下到一楼去找些吃的,顺带为大师兄熬药。
正往嘴里塞前些日子从集市上买来还没吃完的点心的时候,一只熟悉的信鸽扑棱棱从窗户飞入,轻巧的落在李莲花面前的桌子上,凑近用脑袋蹭了蹭李莲花的手,然后咕咕咕的叫了几声,好像在说好久不见。
露出个温和的笑,李莲花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了下信鸽的脑袋,而后解下了它脚上的小竹筒,又从桌下抓了把谷子撒给信鸽,看它吃的欢,这才笑着将信件从竹筒中抽出。
他当然认得这只信鸽,从十年前救了他之后,无了大师便专注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写信劝他不要放弃治疗。
他认真看过无了大师的每一封信,也感动于无了大师十年如一日的关怀劝慰,只是他对这世间已无分毫留恋,除了找回二师兄的尸体好生安葬,他便再无其他目标。
与其耗费时间精力与无了大师辩论、伤害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李莲花选择装死不回。
“当年一别,曾言施主碧茶难解,仅十年光景可度,今只余一年期,施主心结可解?不若回归复见四顾门故人,与众共寻救命之法。出家人不打诳语,李施主还年轻,何必便宜了阎王爷?”
说实话,这些年无了大师基本上也是车轱辘话来回说,但李莲花依旧感激他的关心。
——感激归感激,照做不可能。
同样心焦于时间不够的李莲花,捏着薄薄的信纸,蹙眉沉思:笛飞声,你到底在哪?
当年二师兄的死令他过于激愤,不愿意去思考可能真的与金鸳盟三王无关的可能性,如今他已经能够以冷静理智的心态去回忆当年的事,在他看来,金鸳盟三王应当是不屑于说谎的,二师兄的死,说不定真的另有隐情。
但金鸳盟的人抢走二师兄的尸体这件事,应当是出自笛飞声的命令,否则没人敢在那个时候触他李相夷的霉头。
只是他一直以为笛飞声已死,问来问去查了十年都没个头绪,如今笛飞声重现人前,他自然要选条最简便的路——想办法找到笛飞声,问清楚当年的事。
沉思中,莲花楼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扭头看到是阴魂不散的方多病,李莲花只觉太阳穴生疼,手上却麻利的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手边熬药的小炉子里。
好不容易找到莲花楼的方多病非常得意,大摇大摆的走到李莲花对面坐下,嘴里还道:“我说你这人啊,我躲开我小姨的功夫,一转头你人就没影了。还好我聪明,知道你拖着栋楼走不快。”
李莲花心里正烦,就没吱声,垂着眼睑也不看他,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顺便藏起还捏在手中的小竹筒,然后在方多病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方多病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甚至有些习以为常,皱皱鼻子嗅了嗅屋里药味掩盖下的纸张灼烧味道,准确的找到了味道的来源,探头去看熬药的炉子,嘴里好奇道:“哎?你刚刚这烧什么呢?”
“不重要。”李莲花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扭头确认信鸽早就在方多病进屋的时候受惊飞走了,便更是毫无顾忌的准备等他再问就开始编瞎话了。
“不重要?”方多病傻傻的看了眼马上就要烧成灰烬的纸团,也不知这脑回路怎么长的,突然就一脸担心的问他:“你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本少爷罩着你!”
罩着我?你小子知道我是谁吗你就罩着我?李莲花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好笑,但更好笑的应该是他在这里跟个孩子置气才对。不过他还是选择慢悠悠开口扎方多病的心:“你逃婚离家,被斩断了财源风餐露宿,又狼狈四窜,只怕连你身边的小丫头都被抓回去了吧?”
方多病被他说的心虚,正无言以对呢,却见他甩了甩袖子,继续挖苦道:“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难不成,一直想赖在我这个莲花楼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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