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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二人分头下注,也是为了保住司马伷这一脉的荣华富贵罢了。
目前,司马睿已经和在京诸王一样,被裹挟着北伐了。
司马越不傻,不会在自己出征的时候,还在后方留个宗王,这不是给自己挖坑么?
不可靠的军队要带走,不能留在洛阳。
对他来说,宗王同样有威胁,也要带走,置于眼皮子底下监管。
至于乔智明,此君为鲜卑人,字元达,以才能、品行著称。很早就投靠司马颖了,并为他带来了相当数量的鲜卑骑兵,故被表荐为殄寇将军,后在隆虑县、共县担任县令,政绩颇佳,百姓敬爱,称其为“神君”。
此番战起,他极力劝说司马颖奉迎天子——其实就是投降——被司马颖回怼:“卿名晓事,投身事孤。今主上为群小所逼,卿奈何欲使孤束手就刑邪!”
乔智明惭愧,领了个参前军事的幕职,带上鲜卑骑兵,到石帐下听令了。
是的,就是石……
此君一路换马,蓬头垢面跑回邺城请罪。
司马颖没有怪罪,将五万步骑交到他手里,令其迎击司马越。
石涕泪交加,将家里所有本钱都拿了出来,所有社会关系都动了起来,招募勇士,拣选部曲,誓死战。
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曾经骄奢无度的司马颖,居然正常了起来!
顺风浪,逆风强,这鬼风气哪来的?
“邺城战事,军司觉得何时会决出胜负?”邵勋问道。
曹馥哈哈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道:“人只要活得够长,就能知道得更多。很多早年的事情,后生郎们都不记得了。我曾听过十拿九稳的战事打输了的,也曾见过山穷水尽下反败为胜的奇迹。军争之事,没那么简单哦。我等所能做的,不过是把人事尽到极致,至于胜负,还得看天意。”
邵勋品匝了下。
曹馥年纪大了,有种宿命论的唯心主义。
当然,这個时代的士人,信奉宿命的不在少数。
邵勋却很排斥这种思想。
太过软弱,不够积极向上,真男人就该远离这些东西。
说白了,他还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没有真正融入进去。
他就是个信奉“事在人为”、“兵强马壮者为天子”、“藐视权威”的杀才。
这种信念,断然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他的反骨,也一定是千锤百炼起来的。
这或许就是他对“全忠”这个表字如此排斥的原因之一,不仅仅因为历史上的朱全忠。
“不说这些了。”曹馥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邵勋的不以为意,他也不怪罪,又看向庾亮,笑道:“元规,我十六岁那年,还在乡间斗鸡走马,不晓世事。你却早早步入官场,锤炼心智,晓习公务。邵君是能人,和他多学学,不会错的。”
“诺。”庾亮立刻应道。
他早就观察出来了,邵勋不但勇武,似乎还有些治理才能。如果让他去当个县令、太守,估计也能干得有模有样,不会被底下人轻易糊弄。
而且,邵郎君的很多见解,与世家子们从小熟知的不太一样,可以互相印证,得出新的感悟。跟着他,确实是条不错的路子。
曹馥说完,便不再言语了。
他从架子上摘了颗紫葡萄,剥了皮后便一口吞下,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对了,尔等今日前来,应是想知道西边消息吧?”曹馥吃完葡萄后,拿袖子抹了抹嘴,道:“西兵已经出动了。一共两万人,由张方统带,看动向不是直接来洛阳的,兴许要去河北。洛阳暂时无事,尔自操练部伍即可,一应所需,我会竭力支应。王夷甫虽然反复、张狂,但在这个节骨眼下,他不会作梗的。”
邵勋松了一口气,起身感谢。
如果不是背靠洛阳朝廷这棵大树,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练出一支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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