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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他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静悄悄地阖着眼睛，浅浅呼吸着。

  闭着眼，歪着头，他看上去柔软极了。整张脸都温和柔顺，丝毫没有清醒时的锐利棱角。

  甄暖多看了几秒。

  侧脸相当漂亮，眼睛下有淡淡的黑影，下巴也冒出浅浅的胡茬，看着有种风尘仆仆无眠期的辛酸。

  甄暖在心底叹了口气，四处看看，想找张毯子给他盖上；却听突然叮铃铃一阵响。

  言焓一瞬间睁开眼睛，没有睡眼朦胧的过度，刹那间就变得清明锐利。

  甄暖撞上他太过直的眼神，慌慌地别过目光去。

  是言焓的手机。

  他很快接起来，给刑警队的同事们分配任务，重点得当，安排有条理。

  语气沉稳而有力，丝毫听不出疲惫之态。

  甄暖继续做着收尾工作。

  过了约3分钟，言焓才放下电话，稍稍放松地靠进椅背，用力揉了揉眼窝和鼻梁。揉着揉着，自己都有些好笑：

  &1dquo;老了，不像年轻时那么能熬夜。”

  甄暖眼珠子转过去瞧他，她记得他未满29岁，正当年华。且不是他不能熬，长时间的连续加班，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他侧眸看她：&1dquo;开玩笑的，主要是你。”

  &1dquo;我？”

  他转着手机，缓缓浮起一丝笑：&1dquo;你的声音很催眠，让我睡过去好几次。”

  &1dquo;哪有？”甄暖脸通红，不可置信地瞪他。

  &1dquo;真的，一直嗡嗡嗡嗡。”他手指在耳边绕圈，比划着一只小虫子。

  嗡嗡嗡嗡，她是苍蝇吗？

  她别过头不理他。

  &he11ip;&he11ip;

  尸体fèng合完，甄暖要把尸体搬到移动netg上推去尸柜，她一人搬不动，小松也没在，便对言焓说：&1dquo;帮我搬一下。”

  言焓不动身，脸色渐渐淡了下去，看着她：&1dquo;你少做了一件事。”

  甄暖不解，把刚才的一切想一遍，并无遗漏。

  她摇摇头，疑惑道：&1dquo;没有啊。”

  他眸光微凉，带着一丝研判的意味，肯定地重复：&1dquo;你少做了一件事。”

  她迷茫，认认真真想了一圈，更加肯定：&1dquo;没有了，真的没有遗漏了。”

  言焓不做声，盯着她。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qíng绪，不知是失望，还是生气。

  甄暖被他这种眼神刺痛：&1dquo;不想帮我搬就算了，那么多废话。”她气了，自己要去抱死者；

  言焓瞬时起身，钳住她的手腕，将她触碰死者的动作制止住。

  甄暖挣扎，憋了一晚上的气要爆：&1dquo;你gan嘛，突然什么&he11ip;&he11ip;”

  &1dquo;在学校老师没教你吗？”言焓语气冰冷，&1dquo;尸检的最后一步是什么，最重要的一步是什么，是老师没教，还是你不屑？”

  甄暖狠狠一愣，明白了。

  有如当头一棒。

  她又羞又气，又惭又愧。

  &1dquo;你放开我！”她尖叫，用力挣开他的手，眼睛都红了；觉得自己太丢脸，太无地自容，又赶紧别过头去。

  言焓看她半晌，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解剖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甄暖呆呆立在原地，眼睛红，鼻子酸。扭头看，无脸女尸躺在白光灯下，皮肤惨白，伤痕累累，身上一道道可怖而丑陋的fèng合疤。

  她忽然想哭。

  她知道言焓的意思，是她的错，她没有给这个人最后的尊严和尊重。

  甄暖眼睛花了，世界水盈盈的。

  很抱歉，我们剖开了你的身体，这是出于现死因查找凶手的目的。请你谅解，请相信我们会最真实地写下你的遗言，找到凶手，平复你的冤屈；

  请你&he11ip;&he11ip;安息。

  她对着解剖台上沉默的尸体，深深地弯下腰，9o度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