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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也怪不得。
若不是被真正爱护、呵护过,先后又怎会甘心情愿地拖着钮祜禄家一辈子,到死还在为钮祜禄家筹谋打算。
舒舒觉罗氏对先后,确实是无可挑剔。
与先后相比,原身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了,对娘家当然也没有那样重的责任感,所以最终被孤独、绝望与怨怼压得透不过气来,失去了接受新生的勇气。
这一家,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倒也不完全算,还是有人在意原主,只是在意得不多,原身又太需要爱了,一场小雨救不了久旱的灾田。
敏若脑袋里思绪乱飞,其实也不过是瞬息之间,脸上整理好表情,对钟若道:“绣莹是个很好的孩子,日后你们相处着就知道了。”
钟若轻轻点了点头。
再说瑞初之事。
太皇太后的用意明显,但敏若其实没太着急,现在只需要确定的一件事是康熙到底有没有转变立场,只要康熙的态度没有改变,此局好破。
冬月十八是瑞初的生辰,康熙因为日夜担忧太皇太后的身子而消瘦不少,因是瑞初的生辰,脸上才难得地挂上了笑模样,来永寿宫抱了抱女儿,将准备好的生辰礼物交给瑞初,并将新请来的平安符给瑞初挂在颈上。
他与敏若低声道:“最近你也日夜守在慈宁宫,劳累了,难得休息一日,多陪陪瑞初吧……今年的生辰这样简单地过,委屈咱们瑞初了。”
他抱着瑞初,有些歉疚地道:“等老祖宗的病好了,阿玛带你出宫去。老祖宗很信任白塔寺的老方丈,病愈了必会亲自去进香的,阿玛带着咱们瑞初去。”
“瑞初不委屈。”瑞初仰着头,清澈的眼睛望着康熙,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不染世间的分毫污垢,永远平和干净,好像能给疲惫的旅人一处令人安心的休憩之所。
瑞初伸出小手摸了摸康熙的脸,眼中有些心疼,“阿玛累——歇歇。瑞初不过生辰,阿玛歇歇。”
康熙一下抱紧了女儿,半晌才道:“阿玛不累,阿玛是怕……阿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见不到额娘,也见不到汗阿玛,只有老祖宗能时常见到。她那时候还年轻,尝尝给阿玛做饽饽吃,苏麻姑姑教阿玛认字的时候,老祖宗就在一旁坐着,老祖宗似乎总是很慈和的模样,没对阿玛生过什么气,也从来支持阿玛的所有决定。
在阿玛的记忆里,只见到老祖宗掉过三次眼泪,一次是先帝驾崩时;一次是阿玛少时读书不用功,贪恋玩乐,老祖宗气急了,拿着拐杖来抽阿玛,一边哭一边骂,问阿玛可对得起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第三次是阿玛年轻时,太着急、读书读得太狠,累得吐血了,老祖宗哭着在阿玛床前,说阿玛若有万一,她怎对得起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
他陷入了漫长久远的回忆当中,回过神是因为女儿冰凉手的轻轻摸他的脸颊,他定睛一看,瑞初只有敏若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心疼,“阿玛不哭……阿玛不吐血!”
“好宝贝,阿玛好好的呢,你看——”敏若见瑞初眼圈都有些红了,忙安抚她,康熙也急了,忙道:“是啊是啊,阿玛好好的呢,瑞初不哭、瑞初不哭……”
他边说边抱紧了女儿,好像也在汲取温暖和力量。
被人牵挂关心是最令人没有抵抗力的。
他闭了闭眼,喃喃道:“瑞初是心疼阿玛了吗?”
敏若拧了巾帕来给这父女俩,低声道:“您平日那么疼瑞初,在人的关心中,瑞初自然也就学会关心人了。何况父女天性,您憔悴成如此模样,瑞初又怎会不心疼呢?”
康熙垂眸,目光柔和,轻抚着女儿的眉眼,问:“朕的瑞初小小年纪,懵懵懂懂,尚知道体贴关心朕……瑞初,你想陪在阿玛额娘身边一辈子吗?”
瑞初仰着头看他,忽然伸出两只小手,一只握住康熙的手,一只握住敏若的手,然后用力拉着,让四只手凑在一起,“阿玛、额娘、瑞初、哥哥,在一起、一辈子!”
康熙似乎愣怔了片刻,然后如释重负一般,朗笑两声:“好!好!咱们在一起,一辈子。”
他紧紧握住了敏若和瑞初的手,敏若下意识想要用力抽离,又在刹那之间生生遏住身体的条件反射,放松肌肉,眉眼柔和、目光盈盈地望着康熙,眼中含笑,“您父女俩又在这说痴话呢,瑞初迟早是要出宫嫁人的,哪有在家陪着阿玛额娘一辈子的理?”
“朕会赐给瑞初离咱们最近的公主府、离畅春园最近的园子,只要想见面,咱们随时随地便能见到。”康熙含笑道:“朕要让朕的小公主,一辈子活在朕的羽翼下,轻松快活地做爱新觉罗家的小凤凰。”
敏若的心顿时一定——康熙这是在动摇之后,再次做下了决定。
她不由看了眼女儿,见女儿懵懂又似乎清透淡泊的模样,心里给瑞初点了大大一个赞:今天她只是辅助,瑞初才是主攻啊!
康熙这会一颗傻爹心都快化了吧?
敏若幽幽看了眼康熙。
瑞初忽然转头,冲她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米牙,眼中似乎映着点点星光,俏丽明媚的好看。
有一股冰雪初融般的清新与春日草木萌发的生机……总之敏若的一颗老母亲心瞬间就化了。
敏若笑眯眯凑过去亲了瑞初一大口,心里感叹:这小崽子再大点,谁哄不了啊?这一套组合拳,任是铁石心肠都得被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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