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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赫舍里格格乖乖巧巧地答应了,敏若温声问:“我记得是你叫书芳吧?慢点吃,别噎着,回头叫你殿里的人按时候去饽饽房领点心,要在殿里常备些,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书芳乖巧地点头,提起她的名字,她仰头笑着,明媚极了,“是我额娘给我取的名字,她说要多读书,读书才能明理,所以叫‘书芳’。”
好吧。
敏若在心里为自己上回选秀的时候腹诽小姑娘的名字向她额娘道歉。她额娘说得有道理,可惜能这样为女子着想的人不多,书芳的额娘属实是个眼界开阔之人。
她笑着夸了两句,书芳的笑容肉眼可见地真切起来,略说了两句话,看小姑娘把点心都吃得差不多了,敏若便道:“好了,我该走了,改日去永寿宫找我玩,我那的点心做得不错,你应该喜欢。”
“我走了。”敏若又轻声与阿娜日说了一句,便徐徐起身。
阿娜日送她到宫门口,开玩笑似的道:“可见还是年岁小的吃香,你待她可太温柔了,就不怕我吃醋?”
“和小娃娃吃醋,你可真有能耐。”敏若白了她一眼,又正色道:“这几日叫兰小心着你宫里,别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能被插进来了。”
阿娜日潇洒地摆摆手,“放心吧,我这有老祖宗的人,等闲人进不来。”
敏若点点头,才放下心来,带着兰杜兰芳离去了。
目送着她走远,阿娜日才道:“心太软了,跟表现出来的一点都不像。这回老祖宗看人可没我看得准!”
兰沉默地点了点她玩弄荷包流苏穗子的手,提醒道:“在外头呢,注意仪态。”
阿娜日撇撇嘴,到底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站直了身体,尽量表现得优雅雍容一些。
十月末,京师里落了雪。今年的雪有些厚,康熙有心出宫避寒——主要是在宫里也住腻了,本来都筹划得很好了,又因为前线“僵持”着的战局没了心情,于是今年还是在紫禁城中过冬。
敏若倒是没有什么,这是她在永寿宫度过的第二个冬天,只是这回这座宫殿里做主的人已经变成了她,许多大小事都要由她拿主意。
幸而还有迎春迎夏这两个老手在,她们确实做到了对先后的承诺,处处为敏若打算,有她们在,敏若少操了不少心,免走了许多麻烦弯路。
储秀宫如敏若所说的,修整得很快,在冬月到来之前,书芳已经从咸福宫搬走,阿娜日一开始怕她过去,后来她搬走的时候竟然还怪舍不得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
她与敏若是倾盖如故,后来随着相处逐渐熟悉,感情也逐渐加深。而与书芳呢?她是一开始存着怜惜,后来发现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实在喜人,不免就又多照顾了些。
敏若亦是如此,又因为在咸福宫偶然路过书芳居住的偏殿时发现小姑娘在哭,一时心软安慰了她一回,就此被小姑娘黏上了。
小孩子大约都有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是能够轻易分辨出对她怀有善意的人的。敏若那日也是看着她哭着说想额娘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世的妹妹,一时心软,如拍自己小妹妹一样哄了她一回,就给自己招来一个小跟屁虫。
说是小跟屁虫倒也不尽然,就是永寿宫成了书芳在这座宫城中唯一会走动的地方,一开始是与阿娜日一起来的,后来她搬出的储秀宫,还是与阿娜日一起来,只是变成了先到咸福宫等阿娜日。
敏若与阿娜日两个人的聚会局不得不变成三个人的,没办法,两个人都没法抵抗小姑娘软乎乎、湿漉漉、盛着满满的信赖的眼睛。
书芳身边应该是有康熙的人,后来似乎是偶然的一次,康熙说起:“赫舍里格格与你亲近也好,当年,你姐姐与她姐姐也是很亲近要好的。”
敏若当时点了点头,没说话。
年底下,又要有一笔送往前线的军资,康熙一连数日情绪都不大高,后宫的嫔妃们于是识趣地消失在他的眼前,也没有三五不时往乾清宫去送个汤水补品的了。
后宫里的日子于是愈发平静。
敏若到底还保留着点成年人的道德底线,没把小书芳拉到牌桌上凑数,偶尔成牌局还是在太皇太后宫里,只是太皇太后打入了冬、天气渐冷,便嗜睡起来,每日都不大有精神,牌逐渐也打得少了。
这日阿娜日与书芳都在敏若这,敏若翻出些字帖来,给二人写,都是她这几年间偶然收得的。
阿娜日的学习兴趣其实不高,但太皇太后近来一直催促她学些汉字诗书,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活幸福美满,阿娜日决定糊弄糊弄事,同时一口拒绝了太皇太后打算派给她的老师——苏麻喇,表示自己跟着敏若学就行。
她当然是很机智的,想着跟着敏若学可以练学带玩三天打鱼五天晒网,跟着苏麻喇可没处讲情。
太皇太后倒是没多说什么,或许是当时并没想到阿娜日打的是什么主意,还凑趣似的替阿娜日出了份“束脩”给敏若,敏若收了人家的束脩礼,只好用心教人家的侄女。
学写字该从写大字开始,敏若挑了些适合刚开蒙小孩写的大字帖给阿娜日选,书芳求表扬似的写字给敏若看,倒是颇有些文致秀气。
敏若一问才知道是她额娘手把手教着写下来的,学写的簪花小楷,于是敏若也翻出一本拓的《名姬帖》给书芳写着玩。
她自己是纯属写字消磨时光了,也是为了把第一世打小的功夫慢慢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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