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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具身体曾属于原身,她只算是接任者,也并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钮祜禄·敏若,但自己十月怀胎孕育出的这两个孩子,却也确确实实是与她血脉相连的。
是这世上,唯二两个,能够轻易叫她为之心乱神慌的存在。
这种现象是从前的她极力杜绝避免的,如今却觉着这种感觉好像也不错。
有牵挂的感觉……其实不只是“也”不错了,是非常不错。
敏若又笑着摸了摸瑞初,叫安儿在廊下的栏杆上坐了,又拈起一颗枇杷吃着,随口叮嘱到阿哥所后的生活注意事项,已经进学之后都要注意些什么。
这些事情她已叮嘱过安儿多次,安儿都记得很清楚了,却没有不耐,坐在那里、晃着小脚,乖巧地聆听着。
瑞初不喜欢坐栏杆,她坐在宫女搬出来的小杌子上,拄着下巴,乖巧而安静地注视着敏若,听她说话。
这是敏若最好的聆听者,最好的牵绊,最好的血脉继承人。
她最爱的孩子。
是温暖了她的心与灵魂的柔软、羁绊。
第七十九章
兰杜的动作也不慢,如她所说,敏若在三日之内,便知道了她所好奇的黛澜的消息。
敏若没有无故探查人隐私的习惯,只是她从前并未听人说过佟氏这第五女,好奇之下才命人查探了一下,没有让兰杜他们查得很深。
让兰杜更上心的原因是黛澜对敏若明显异常的态度,虽然是向好倾向的,但不查明黛澜的经历、性情与旧日行事的习惯,兰杜还是不会放心。
所以她暗示兰齐用人,仔细探查梳理清楚了佟家五格格从前的经历,这些都不难,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佟家的门墙并不算把得很严。
听了兰杜的回禀,敏若才知道原来黛澜的生母是民人——清朝虽编列了汉军旗,但汉军旗并不代表就是汉族人,大多数的汉人还是民间人,也被称为“民人”。
至今政府并无明确的满汉不能通婚的政令,但黛澜的生母身世更离奇些,她本是前朝官宦人家女,家破时年龄尚幼,被托付与其家一位故交女冠,跟随女冠长大,自然也跟随修行,只是并未正式出家,但其笄年亦尚未有婚配之意,可知其心在道门,总有走入其中的一日。
长到十九岁时,因性颇灵慧清明,在京内已小有声名,她师父为她定好了年满二十便正式受冠巾仪式出家。
然在十九那年的腊月,她碰上了与佟夫人一起上山进香的佟国维。
佟国维彼时已有妻有妾有子有女,见色起意便向道观施压,逼得观中道士离散,强抢她下了山,并未带入府中,而是置了外宅关住。
佟家人的嘴不严,这也是旧年在京里传得好热闹的一桩脏事,兰齐细心打听,梳理清楚来去,知道当年是佟国维将那女子强关在外宅中,以其师父同道性命相逼迫使她不能自尽,然后强行有了夫妻之实。
后来那女子好似也认了命,年头愈长,京里也没多少人再关注当年这桩“红粉逸闻”,最多不过提起时笑道一句佟公“少年风流”。
去他妈的少年风流!
敏若鲜少有内心情绪波动这么剧烈的时候,她劈手拿过兰杜手里的纸张快速翻着,知道后来那女子有了黛澜,因她一直对佟国维冷面相待,好像又容貌受损,遂渐被佟国维厌弃——她在被发现有身孕前便毁了容貌,怀胎时便被冷落,五格格出生后,佟家的人就好像都忘了这母女俩似的,黛澜的名字是她取的,母女二人在偏僻院落中活着。
黛澜长到四五岁大的时候,佟家忽然好像又记起了她们娘俩,将她们赶到京郊的庄子上,然后就是长达十几年的不闻不问。
正是在这之前,黛澜忽然受了伤,据说是从马上跌下,伤势极重,损伤了肺脉,也不能再生育了。
这里头必定是有事的。但也是奇怪,明明漏得跟筛子似的个佟家,那一段的事情却把得密不透风谁都打探不到,对外的所有口风都是黛澜自己淘气、偷骑马从马上掉下来的。
可但凡用点脑子想都能知道,以黛澜被全家忽视的身份,她怎么可能能够接触到马匹、又有至少是在校场这样的场地跑马的机会呢?
或者说,这马究竟是不是黛澜自己要上的、或者究竟是不是从马上跌下的,都未可知。
敏若眸光愈冷,蹙着眉快速往后翻,兰杜继续道:“……庄子上倒是好打探些,也是巧了,那庄子离您的庄子不远,不过六七里地的路程,素日佃户人家都有些往来,打探起消息来也不难。佟府对她们母女二人几乎是完全忽视的态度,倒是皇贵妃每年都会交代人送些银钱米粮过去,每逢岁赏佟氏女子也不会落下五格格,所以母女俩的日子还不算难过。前几年五格格的生母便因过世了,如果说五格格可能与您有交集的地方,只在这里。”
兰杜说着,话音微微一顿,面色郑重起来,“您知道,佟家一直以来都与果毅公府不睦,虽然表面支持皇上推行牛痘法,但佟国维一家私下其实一直对牛痘不屑一顾,是近年来见牛痘推行下去并无失败凶险之例,才逐渐安排家中子弟种痘。
而五格格母女,则在您刚刚推出牛痘那一年,便在庄子上种了痘——后来庄上后进的流民农户中有天花患者,五格格因此幸免于难。其母虽也染病,但症状极轻,很快痊愈。她的身体一直都不算好,如果没有种过痘,恐怕当时便要命丧于天花。后来断断续续病了几年,于二十四年初病逝,算来五格格也是刚出母孝,便议了阿昌子爵府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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