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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种球陈舍微就闲雕了几笔,留花不留叶,盛在浅口水盂里野长,叶片垂下来横生出去,好似藤萝,衬得笔直而立的花朵有种踽踽独立的美态。
‘寒天吐香,如此冰清玉洁的花朵摆在病气污浊的病榻旁,实在不相称啊。’
谈栩然如是想着,抽动被陈舍微压在身下的裙带。
她一起身,陈舍微就有些睡不安稳了,再抽了裙带,恐会把他弄醒。
谈栩然褪下裙裹,覆在榻上,陈舍微睡梦中用手胡乱摸索了一下,失了美人温软的身子,只好将这团绯色紧攥,缠入怀中。
走到西侧院门边上,就觉得暖和了。
院里仆妇们正煮糜粥喂饲虫儿,叶菜儿还需得每日更换,不过虫儿所费不多,菜园子里每日新鲜供应,也紧够它们吃了。
“呼人。”刘钿见她来,忙要起身行礼,她膝上累着瓷盏,腿边又搁着好些罐。
“你忙吧。不必讲究了。”
门槛边上竖着衣架,众人的外袄都脱了挂在上头,谈栩然解了衣裳,贴在陈绛交叠的披风和厚袄旁挂好。
这一批虫儿破卵而出,原本细如游蚁,养上些时日,脱了大壳,倒也分出了雄雌。
陈绛正用鸡翎将虫拂进白瓷盏里,辨明雄雌后,将雌虫汰去后,在根据品相优劣分罐而居,出货时价钱也各不相同,自然要看准了。
陈绛做的极其专心,谈栩然立在她身后瞧了一会,无一不准,不由得轻笑出声。
“阿娘。”陈绛抬首笑,道:“阿爹回来了吗?”
“嗯,坐车累了,又叫你堂伯父缠着说了好些话,倦了正睡着呢。”
“那可吃了些?”陈绛关切的问。
“喝了盏桂圆红茶就睡了,”谈栩然掀开罐盖,只看里头一只蝈蝈抱着秸秆,背脊开裂,正在褪壳,“我来时叫灶上煮了他爱吃的红豆芋头甜汤,等他睡上一会,醒了就好吃了。”
陈绛甜甜蜜蜜的笑了起来,谈栩然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勾她小巧的鼻子,道:“自然有你的份。”
只是陈舍微这一睡,睡到了卯时初刻,醒来时天光迷离。
谈栩然后半夜才钻进被窝里,她日夜忙碌着,陈舍微很是心疼,今明两天儿出的是最后一批虫儿,虫房里都可以拾掇起来过年了,谈栩然也能彻底得闲。
陈舍微小心翼翼的起身,掉出怀里紧搂着的裙裹,浸润着他的体温。
‘怎么跟个痴汉一样。’
陈舍微对自己有点无语,耐不住腹中饥饿,在谈栩然额上亲了一下,起身穿衣去寻点吃食。
院里空落落的没人,淡淡的薄雾像是兑薄的牛乳,叫这冷冽的清晨有一种可爱。
陈舍微望出院墙去,又见内院墙外白烟团团,这可不是天然水雾,而是厨房烟道里透出来的水汽。
这宅子里早就有人忙碌开了。
陈舍微用冷茶漱了漱口,凉得他精神抖擞,往厨房走去。
再过几日就是年关了,厨房里,孙阿小正领着仆妇做年节必不可少的各种米粿。
时节做时粿,如清明鼠曲粿,重阳九层粿;
喜节红曲粿,灶上蒸着,竹篾上晾着的,分别有两种深浅不一的红粿;
鲜红欲滴的皮子里包着花生芝麻,桃红浅粉的皮子里裹着绵糜豆馅。
除了粗使之外,谈栩然先前往内院里买了几个伺候的人,由阿巧管着,她伤风这几日,正好看看她们几个能不能出师了。
今日正轮着小荠,她提起两个暖瓶往外走,一见着陈舍微居然来厨房了,颤声道:“爷,您,您起了?我,我……
不同于她的惶恐,孙阿小笑道:“爷,饿了吧,昨晚上不见您要吃,可是空着肚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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