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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深处《脑语者》上部五,真正的牛轭湾
当时这里淘金是这么一种情况你不管是哪里人,你只要乖乖地交了管理费,只要不影响周围淘金的人,这道烂河槽里,你想在哪里打洞都可以,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张跃麟没有盲目的从事。不急,他要选择好地方再动手。因为他在周围看到的那些十米多深的洞子,三四个人打这么一个洞子,至少也得两天以上。打一个洞子,多数还是放空,与其那样还不如好好的思考一下,选择一下打洞的地方再下手呢。
张跃麟让张跃堂随便在这一带溜达,他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把淘金这一块各个方位都走马观花的看了一下。尤其是奋力的走到北坡,上到了一处小山包上,居高临下地把这一带的地理地貌看了一下。
直到在他认为做到心中已经有数之后,才回来选择打洞的地方。
过去,张跃麟不要说对淘金了,对其他好多人情世故也一窍不通。可是短短这么一段时间出来淘金子,接触了这两个姐夫,尤其接触了刘银柱这个混社会老油腻的姐夫,从他们口里迅地学到了许多适应社会的本领。一个懵懂少年郎的心智,好像在突然之间触类旁通的开窍了。
当地忽然冒出来说有金子的事情,仅仅是一两年的事情,所以淘金对于当地的人们来说,还是一个新鲜事物。当然人们也基本同意这样的说法河槽里的金子不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是从上游被山洪逐渐淘刷下来,逐渐沉积到下面,遇到胶泥或者石盘,再也沉积不下去的时候,暂时就沉淀下来了。所以一般的人们选择淘金打洞的地方,自然要选择他们认为的牛轭湾,尤其是某个水流极拐弯的回水湾,就是他们认为金子最多的地方。事实上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小小少年郎张跃麟的心里认为,这个大河槽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至少有几百年几千年的历史了。表面的牛轭湾和回水湾,和肉也看不到的实际情形,可能恰恰相反。只有站在远处,尤其是高处,大概才能对河槽下面真实的走向有所估摸。
按照张跃麟的估摸,这道大河槽几处真正的牛轭湾和回水湾,恰恰不在河槽里,反倒是在河槽两面的几处农田里。当然他也不可能在农田里打洞,当地的农民也不允许这样做。为此他只能按照自己的估摸,准备在一处较偏远的河槽畔上面的沙梁上打洞。何况这时他大脑里突然又冒出一个脑语对他说,就在这里打洞打洞!
而这在周围这些淘金的人们看来,有些可笑。甚至有人私下窃窃私语说,两个毛也没长齐的小孩子,唉,真是瞎胡闹啊!
何止是人们说瞎胡闹,其实包括张跃堂也认为张跃麟的地方选错了。还是在张跃麟给张跃堂做了很多工作之后,张跃堂才勉强被动的同意了在这里打洞。
打洞,包括挑水,张跃麟全部准备雇人。这么做,在当时是极其罕见的。来这里淘金的,毕竟绝大多数都是本县各个乡村的农民,县城来这里淘金的,相比之下数量要少而又少。而农民们原始朴素的意识里,有这样一条底线可以不赚钱,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赔钱。毕竟他们辛苦半天打下的洞子,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人们心中没有一点数。
人们在淘金的过程中,淘到金子,人手又不够,急需要把一些沙金摇出来的时候,这时候迫于无奈才会买水。除此,包括买水也不是普遍的事情。
但是这种做法不适合张跃麟。能雇人的,他都要雇人。
张跃麟雇佣了三个人,都是本县其他公社的农民。带头的一个人二十五六岁,是一个敦实而精明强干的人,他的名字叫杨过万。这三个人之前在这里已经放了两个空洞了。交管理费啊,吃喝拉撒啊,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对于他们来说,这次已经赔惨了。继续打洞淘金,他们无论如何没有这个胆量和心劲了;空手回家,又赔了一屁股债,他们又不甘心。为此,只好给别人帮工。
张跃麟和杨过万他们三个人讲好,每人每天十元工钱请他们打洞。这个时间点已经11点多了,他和他们说,也按整天给他们算工钱。
本来,每天多给他们十块八块,张跃麟也舍得,无所谓,但是他不能那样做。破坏行规除了要惹来同行的忌恨,也会引起受雇者的怀疑。
不管是新明壕那里还是这里打洞,人们出于一种省时省力的本能,普遍打洞都是约八十公分宽,一米五左右这么一个长方形洞子。洞子左右的宽度,只要能保证人打洞的时候不要严重影响到左右臂膀的活动即可;而长度也在保证了打洞的一个人,猫着腰撅着屁股,挥舞开短把镐头,或者能用二尺长的短把铁锹,往放下来的烂桶里装废沙废土即可。能满足了这些要求,人们绝不想前后或者左右扩展一寸。这样就最大限度的减少了土方量。
另外这个尺寸的洞子还有一个好处人们上下洞子的时候,就可以很方便的蹬着俩侧的踩坑进行。即便偶尔踩空,只要双腿和双臂扎煞开,也能用四肢撑着四壁,避免坠落。
当时县里市里干一些比较轻松活计的工作,每月工资是五六十元。稍稍受一点苦的活计每个月是9o元。某个工作如果一个月能保证15o元的工资,就是一份高工资的好工作了。只有下煤矿挖煤,才有如此高的工资。
这里的场所不一样,人的心态也不一样。人们对于工资的期望值也比别处高很多。一般来说人们的基本要求每天不能少于十元钱。
俩天以后,这个大约十米深的洞子基本到底了。
除了之前说好的,张跃麟又额外给他们每人五块钱。
三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对张跃麟原本给他们的工钱基本还是满意的。而结工之后额外给他们钱,让他们吃惊也让他们感动。
更主要的是,俩天的接触,带头的杨过万,对张跃麟的谈吐做事很是高看一眼。为此,俩人都认可了对方,成为了一生的朋友。
杨过万对张跃麟说,需要的时候,随时喊他们。至少三五天内,他们就在周围。小小不言干一点,免费!
做淘金的水坑,适当的吊一些废土,挑水,张跃麟都是雇人。
但是接下来俩天的淘金,他们都放了空。这是周围人们都清楚的。除了每次在水坑上摇摇盘的时候好多人看到了结果,张跃堂的沮丧神情也说明了一切。
这俩个娃娃瞎胡闹了!
这是人们普遍的一种看法。
李四壕大队其中一个收管理费的王展望,除了对他们表示了同情,甚至还对张跃麟说,他看能不能争取给他们退一部分管理费。这人二十八九岁,浓眉大眼,憨厚朴实,一看就是一个厚道人。
张跃麟谢过了王展望,憨憨的笑了一下说“不用,你们也不容易。”就张跃麟这句话,让王展望对他刮目相看,也大为惊异。从此他们就成为了一生一世的朋友。
而杨过万也找到张跃麟说,要不他们把多收的十五元,也给他们弟兄俩退了吧!
杨过万说的非常真诚,一看就不是装样子的。
张跃麟说“不用。放空是我们的事,与你们没有关系。”
在这件事情上,张跃堂有些犯浑。他私下里有些责怪张跃麟“原来就不应该多给他们钱。既然现在他主动提出来……”
张跃麟说“哥,记住,这种钱,这辈子我们不能接收一次。哪怕饿死也不能!要不然会让别人把我们看成爬虫!”
本来张跃堂一出溜还要把王展望退管理费的事情对张跃麟说出来,张跃麟一摆手说“哥不用说了。同样的道理。你就听我的吧!”
这天傍晚收工的时候,张跃堂垂头丧气的在洞口周围收拾工具,张跃麟管自下到洞底。
他们临离开洞子的时候,张跃麟把那会儿管自从洞下吊上来的一桶沙子,用水裤包裹着,捆绑驮在了自行车上。
张跃堂因为心事重重,也没有注意这个情况。
当晚后半夜,关起门来,张跃麟用房东的一个舀水铁瓢,开始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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