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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晨昏定省，克扣东西，敲打敲打宫人——要不是守卫她指挥不动，恨不得连东宫守卫一齐给除了。

  许如是不胜其烦。撕破脸皮以后，皇后竟然连这些没什么大用的手段也用起来了。虽然不能伤筋动骨，却也足够叫人恶心。

  然而她能怎么样皇后，既占着辈分，又占着身份，还有皇帝的宠爱。

  &1dquo;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贺兰梵境拉着她的手，&1dquo;菩提心，你是个聪明孩子。该知道，形势如此，非人力能逆转。”

  &1dquo;儿明白。”许如是倒不是不能忍耐的人，再说皇后如今大部分精力放在外朝，一些小手段也顶多叫人心烦。听了贺兰梵境这话也不觉得什么特别。

  贺兰梵境低低一叹：&1dquo;你、你哪里明白你可知道殿下的处境”

  许如是一怔，她在陇西之时，虽也略有耳闻，详细情形却是不知。

  &1dquo;如今，圣人病重，耳根子愈软，皇后把持朝纲，对殿下步步紧逼。殿下、殿下眼看着落在下风，还因为你跟定国公翻了脸&he11ip;&he11ip;”贺兰梵境神色愈凄然。

  许如是张了张嘴，心道那主要是因为齐行简割据陇西，嚣张跋扈，与许宸的立场相悖，她顶多也就是个辅助作用。

  然而她对贺兰梵境终究持着敬意，终究没有反驳：&1dquo;是我不好。”

  她起码还是要负点次要责任。

  &1dquo;不。”贺兰梵境抓着许如是的臂膀，低低道，&1dquo;齐公修书与殿下，信里边说了什么，你心里有数吧”

  &1dquo;那是殿下和齐公修好的一个机会。”

  &1dquo;殿下——拒绝了。”

  &1dquo;听阿铄回来禀报，说你并非无意。殿下又迟疑了。”

  许如是眉尖微蹙。

  她从陇西回来，以为好像逃出一个囚笼。如今看来，却仿佛又一头扎进了另一个牢笼。齐行简、许宸、贺兰氏&he11ip;&he11ip;他们未必都对她心存恶意，但偏偏——手段又如此&he11ip;&he11ip;

  见许如是面色微沉，贺兰氏声音有些急：&1dquo;你莫误会，殿下只许我悄悄地问你，不要惊动你。他不想叫你心中有压力、有芥蒂。”

  &1dquo;自然，你若是愿意，殿下自然也无二话。你若是不愿，殿下又怎么舍得逼你”

  她的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

  仿佛——子规啼，空泣血。

  许如是心中一软，回握着贺兰氏的手，轻轻道：&1dquo;我知道的，阿姨。你也好、耶耶也好，都是在为我打算。”

  贺兰梵境愈激动：&1dquo;菩提心，我知道你自来有主意，也不愿被人摆布。可你是殿下的女儿，大周的郡主——”

  许如是心尖一颤，脸上火辣辣的，又觉得羞愧，又兼些心虚，她还是占了别人的身份，受了别人的福气。

  低低&1dquo;嗯”了一声，不敢叫贺兰氏看出来。

  &1dquo;你生来就享富贵，华服美食、珠箔翡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1dquo;但你知道，废太子的女儿，是什么么”

  废太子的女儿，是输家，是庶人，是草芥——

  许如是心中一凛，便听贺兰梵境说：&1dquo;朝廷争斗，一步错、步步错。你或许身不由己，殿下便能由着性子来么”

  许如是抿唇：&1dquo;我明白了。阿姨，我确实是对——他有些好感的，您如实回禀就是。”

  贺兰梵境拍拍她的手背，一叠声道：&1dquo;好、好。”

  &1dquo;菩提心。”她凑在许如是耳边，&1dquo;如今形势，确实要委屈，但将来——”

  咱们谁也不必忍。

  谁也不必怕。

  我朝从来不缺三嫁的公主。

  出了门，贺兰梵境的话还在许如是心头回荡。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将来许宸登临那个位置，大权独揽，想如何撕毁跟齐行简的契约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不行。

  现在齐行简是一支极强的助力。打破和皇后僵持的关键。

  其实嫁齐行简也不是特别叫人难以接受，日后恐怕也不必多做折腾。贺兰梵境看得透彻、清楚、明白，说得也温柔婉转，但终究，许如是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温情脉脉的面纱底下，纠缠着的利益像锁链一样，牵动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1dquo;啪——”

  一巴掌落在妇人光洁的脸面上，登时脸上起了红印。

  &1dquo;菩提心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许宸怒冲冠，烦躁地走来走去。他素来温和，贺兰梵境自以为对他了解，做事自来不瞒他，谁能料到，这回他非但不欢喜，反而如此雷霆盛怒。

  她怔怔捂着脸，心中茫然。

  &1dquo;孤叫你私底下问她，谁叫你去逼她的谁给你的胆子”许宸厉声喝问。

  &1dquo;妾、妾身&he11ip;&he11ip;是妾身自作主张。”贺兰梵境面色惨白，伏地叩拜，&1dquo;请殿下责罚。”

  &1dquo;自然是你自做主张，枉费心机！莫非还自以为是孤授意么”

  许宸的怒喝，隔着屋子都能听得见，刚下学的三郎许炯听见这声音，直想看个究竟。

  贺兰梵境的贴身侍婢阿荷见势不妙，拿话哄了三郎，赶紧去请许如是过来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