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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她可以和陈立根耍赖偷个懒再者撂挑子不干也行,陈立根也奈何不了她,她要是撒丫子跑了,陈立根总不能提溜着她压着她干活,但该有的坚持李月秋不想让,她既然打算和陈立根在一起就不怕吃苦。
这也算是她一种变相的展现吧。
她晓得陈立根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答应了让她来坐家,却并没有打算讨她做媳妇。
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护着她的名声脸面,她是主动上陈家来说亲的,上门坐家如果陈立根再明着撵她,她以后的名声肯定不会好听,不能撵那就只能让她主动离开,跑回去。
这一跑回去,是生生打了陈家的脸,说明陈家太穷陈家的汉子不好,姑娘家没瞧上,别人讲闲话也只会是笑话陈家,笑话陈立根,而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李月秋啥事都没有。
陈立根真是打的一个好主意,什么都往身上揽,也不怕把自己压死,是觉得自个的名声已经糟透了,债多不压身,别人爱笑话就笑话?
他又不欠她的,不用他这样费劲心思转着弯的护着。
干点农活,她可以的。
终于蜗牛再慢只要肯一点点的坚持也有爬到终点的那一天,李月秋几乎隐没在地里的腰总算噌的直了起来。
手中小布袋里的麦种竟然还剩下一些,干完活她一身轻松,觉得刚刚的辛苦是值得的,她脸颊晒得通红,像是打春里最艳的花瓣,她乐颠颠的朝稻草跺里跑去,就差拿一面小红旗报喜了。
虽然在干活上不太能行,但还能余下麦种说明她还是很能勤俭持家的,也不算是一无是处,丢自己的脸。
“陈立根,我干完活了!”声音娇俏,尾音还带着点炫耀和骄傲。
稻草跺里半阖着眼的陈立根闻声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然后朝已经撒好麦种的地走过去,他开始没吭声,只是低头在麦种地里用手捏了捏土壤和洒下的麦粒,检查片刻后道:“铺的土太薄,麦种撒的太稀,开春后麦苗长不好。”他说着抬起头,“这样不中,得重新补撒一道。”嗓音的质地很冷淡,活脱脱像是视察工作的大老爷们。
李月秋捏着小布袋,顿了好一会,她用手背擦了下脸,擦了下脸上依旧半干的汗,掩饰下心头那点委屈和羞愧,也把差点冒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哦,那我再补撒一道。”
她没种过麦子,撒麦种也是之前有几次看爷爷和大有哥撒过,依样画葫芦有样学样,今个是头一次做这个活计,她当时看爷爷和大有哥就是拿着麦种,喂鸡似的伸手轻松的往土里一撒,再盖上土的功夫,没用什么大的技巧,
她哪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是密是疏根本没想过,而且也不清楚疏密的度在哪,她还在为能余下麦种沾沾自喜,简直傻透了。
李月秋蔫头蔫脑的准备回麦地重新干活,早知道会这样,来坐家之前应该和爷爷或者大有哥打听打听一些地里干活的事情,不说露两手,也好过现在依样画葫芦也没画成个样子。
“累了回去。”
陈立根神色晦暗不明,只是眉攥着,他这几天的日子并不好过,陈立根的性子做事一向干脆,认准了的事情就是认准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唯独在这件事上犹犹豫豫前怕狼后怕虎迟迟没拿主意。
不像个利落汉子。
他一面因为眼前人的靠近和表露的喜欢心里泛起波澜和喜意,沉溺其中辗转难眠,一面理智告诉他得离人远一点。
天人交战,都要被搞昏了头,想赶紧撒手却偏偏又舍不得,巴不得紧紧攥在手里。
有时候陈立根不免会像是出闸的野兽冒出阴暗的想法,这人已经开口说了嫁给他,肉都搁在嘴边,一张嘴就能咬到的功夫,管它二五八万,他自己舒坦就行,讨就讨了,他等了她那么多年,耗到现在,把人当眼珠子一样,没谁能和他抢,她就该是他的人,该和他躺一个被窝睡一个炕。
他既然喜欢她,把人讨的了又能咋地,天经地义,碍不着谁。
可他不是几年前十六七岁的愣头青了,随着生活的磨砺和年岁的渐长,他不可能做什么不管不顾不顾后果。
喜欢有个鬼用,喜欢也不值钱不能当饭吃,他现在一穷而白,吃糠咽菜,别人眼里的臭刺头狗东西,家里连像样的房子都没有,除了有把子力气他还有个啥,难不成用这把子力气去喜欢人不成?
他一个庄稼汉既然给不起,就不要害了人。
一直到刚刚他在稻草跺里都等着麦地里的人能过来和他服个软,这种地里的活计他很清楚她做不了,她从小一贯娇气,李爷也不会让她碰这些东西,她做不了,可他等着人服软一直没等到,等到的是这人黏湿着汗水和脏兮兮的泥土兴高采烈的告诉他,她干完活了。
他面上不显分毫,心头两种情绪疯狂撕扯着他,沉默良久,理智终似占据了上峰,他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微哑的嗓音透着从未有过的厚重和果断,开口道:“从那沿着大路就能回水湾村。”
这是他给眼前人最后的机会。
沿着那条大路笔直的走,不用拐一个弯不用费什么功夫她就能回水湾村,回她的大房子。
如果她不走……以后就甭想走了。
李月秋手里的小布袋攥得死紧,布袋子在她手里都快别攥得变形了,如果不是她正好攥住的是袋子口,八成剩下的麦种会全洒到地上,她凶巴巴的仰头,“你要让我说几遍,我不想回去!”
这应该是第一次李月秋这么大着声音朝陈立根说话,最后一个字都凶得破了音,执拗中凭添了一丝缠人的可怜,汗打湿的额头都透着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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