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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花声将狭小的浴室完全填满，傅璟三站在花洒下淋了许久，酒醒了大半才开始洗澡。

  不管他是醉是醒，是在洗澡还是在呆，一旦想起来那些陈年旧事，就很难轻易停止。

  最后打断他思绪的，是外面姐姐的一声短促尖叫。

  傅璟三猛地关上回过神，飞快拧上水龙头;紧接着有男人的声音：&1dquo;&he11ip;&he11ip;别装了，刘泽楷在哪里，叫他出来!”

  &1dquo;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已经半个月没见过他了!”

  &1dquo;臭婊子你跟我装是不是?你是他马子你不知道他在哪里?&he11ip;&he11ip;厕所里洗澡的是不是他?嗯?不叫他出来别怪我们动手啊?”

  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大冬天的甚至来不及穿上外套，就只穿着短袖短裤冲了出去。

  他们家的门敞着，三个男的站在屋里，门口、屋外还有人在，保守估计有七八个人。他们个个穿着黑色的铅裤、尖头皮鞋&he11ip;&he11ip;傅璟三见过不少这种人，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给人当打手，就是帮人要债的。

  见他出来，为的男人嗤笑一声：&1dquo;嚯，刘泽楷的马子家里还养了个凯子，玩这么开啊?”

  &1dquo;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傅璟三凶恶地骂着，一把拽住姐姐的手，把她拖到自己身后，&1dquo;刘泽楷在哪里关我们什么事，别上我家来捣乱，赶紧滚!”

  &1dquo;小兔崽子你让谁滚呢?毛都没长齐在这儿装什么蒜?”男人冷笑着道，&1dquo;刘泽楷欠了我们老板钱，人不见了，我们当然来找你。”

  他伸出手，指着傅璟一道：&1dquo;你老公欠了钱，你是不是该替他还啊?”

  &1dquo;刘泽楷跟我姐没关系，他欠钱你们去找他，找我姐干什么!”

  &1dquo;那就是找不着他人啊，”那人接着道，&1dquo;要不你告诉我，上哪儿找，我们就走好吧;或者他父母住在哪里，嗯?”

  傅璟三偏过头看了眼姐姐，姐姐摇摇头——她要是知道刘泽楷父母家在哪里，早就会去确认他在不在了。

  &1dquo;我们不知道，欠钱那就报警追债;赶紧滚，不滚我报警了!”

  傅璟三生来骨头硬，不怕事，哪怕对方人多势众他也不会退让;可他姐在，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没办法一边跟一群男人打架，一边保护他姐。

  男人还准备说什么，忽然被身边一个小个子的人拉住了，接着小个子走上前，玩着手里的弹簧刀，似笑非笑地说：&1dquo;情况你们可能还不清楚，我来跟你们说说。”

  &1dquo;刘泽楷在堕落街我们家的馆子里打牌输了，管我老板借了一钱，说好上礼拜还钱，现在逾期一周，我们找不到人。”弹簧刀噌噌地来回响着，小个子说得很直接，&1dquo;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这个理吧?要么，刘嫂子您把他人在那里告诉我们，要么您把这个钱还上，不然我们也不好跟老板交差。”

  傅璟一站在弟弟身后，声音有些颤地问：&1dquo;他，他欠了多少钱&he11ip;&he11ip;”

  &1dquo;他问老板借了十万，按规矩九进十三出，十四万四千四。”小个子笑眯眯道，&1dquo;零头就给您抹了，我们老板人好。”

  傅璟三捏紧了拳头——别说这些放高利贷的，他都会直接砍死刘泽楷。

  &1dquo;嫂子，您选吧?”

  &1dquo;我真的不知道&he11ip;&he11ip;”&1dquo;我姐真的不知道他哪里，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他，”傅璟三说，&1dquo;别找我们。”

  &1dquo;那就还钱啊，这还不简单。”

  &1dquo;&he11ip;&he11ip;他欠的钱，我们凭什么还。”

  小个子笑得更厉害了，也没回答傅璟三这句话，只偏了偏头，说：&1dquo;兄弟们，干活了!”

  他话音一落，身后那群男人个个摩拳擦掌地进屋，就当傅家姐弟不存在似的，逮着什么砸什么。一时间狭小的房子里被人挤满，东西叮哐砸碎的响声此起彼伏;傅璟三气得青筋鼓起，却不敢和他们动手，只能动作飞快地推搡着姐姐进房间，把门拉上：&1dquo;你躲着!”

  &1dquo;仨儿!”

  她靠着门板瑟瑟抖，弟弟的咆哮透进来，一声声叫着他们别砸了，有仇去找刘泽楷报。

  可那些人充耳不闻，只管砸，不管其他。

  五分钟以后，傅家的客厅一片狼藉，小个子男人抬手示意他们停下，再轻巧道：&1dquo;砸东西是轻的，话我再说一遍，要么告诉我们刘泽楷在哪里，要么替他把钱还了&he11ip;&he11ip;下一次说不好我这些兄弟伙会干出什么事来;后天我们会再来的。&he11ip;&he11ip;收工了，出去出去，别都堵着门，挤死个人&he11ip;&he11ip;”

  第43章

  他知道刘泽楷是个混账，可他以为那是仅限于男女关系上的混账。

  大概他姐也是一样，知道他喝酒玩女人，成天在夜店跟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可他们都没想过，刘泽楷有朝一日会沾上赌博，甚至去借高利贷。

  那群人走后，傅璟三脸色铁青，一言不地拿扫帚收拾起满地的残渣;姐姐也是同样，听见脚步声渐远后从小隔间里出来，蹲在地上先捡起那些大块的垃圾。他们都无法对这件事做出评论——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也来得太突然。

  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温暖幸福;几个小时后的现在，明明门窗已经紧闭，仍充斥着砭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