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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当归无辜地看向老太太,说:“老祖宗,‘封口’的人又来了,我又不敢说了。”
“说!”老太太沉声喝道,“是老身批准你说的!”
何当归得到批准,于是继续说:“刚才我们谈到了芠三婆的遗言和二舅母的纹身,虽然不知道二舅舅为何听见之后会那般激动,不过也能大概想到,二舅舅这次是动了真火,才会两眼一红,想要杀人泄愤。二舅舅为何如此火爆呢?难道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只是他太惜言如金,才没有将此事禀报给老祖宗?”
孙氏咬牙冷笑:“哼哼,那你们去叫醒他啊!你们去问问他啊!问问我是如何蒙蔽他的!”
何当归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丁管事的一番辩解之词,恕我实在无法苟同,她说二舅母事务太忙,没空私会家丁,这个理由可笑不可笑?她又历数二舅母的功劳,分明就是倚老卖老嘛,难道说因着当家主母的身份,她就能把腿上的花儿随便给别人看了?说到二舅母的功劳,她固然忙得不轻,送给二舅舅不少美人,可是二舅舅年近四十还未有一个儿子。人人都说二舅母当年是个女状元,可是辅佐出的二舅舅做生意屡屡失败,花钱捐个官做几天就坏了事,二舅母的功劳又具体体现在什么地方?”
丁熔家的真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丫头,她真后悔,当年去农庄上窥探这丫头的时候,没能找个无人的犄角旮旯一腰带勒死她。假如当年就杀了这个祸根,说不定二太太现在早就放下仇恨,过着平静舒心的日子,也不会有这丫头今日在这里口无遮拦!好一个刀刀见血的何当归,一把刀子藏了三年,现在才拿出来捅人!
☆、第196章高人未卜先知
更新时间:2013-10-01
丁熔家的对着老太太的方向连磕响头,磕出了血才罢休,满怀悲戚地说:“老太太你可不能听信谗言,冤了二太太哪,那个武九是个什么货色,二太太怎会跟他有一分一毫的瓜葛?她根本就不认得这么一号人物!何况,我刚才还曾说过,这武九与润香是一对姘头,假设二太太真的跟那个武九有一丁点的瓜葛,我怎么可能当众提起武九的名字来,这不是存心给我主子找不自在吗?”
老太太闻言点头,是啊,假如武九是孙氏的奸夫,丁熔家的肯定不会当众提起这个名字……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风扬笑道:“看来这个武九现在成了关键人物了,为什么不将他叫来对质呢?”
丁熔家的愣一下,硬着头皮回道:“风少爷你有所不知,这武九和润香通奸被抓个正着,早已经打断腿扔出去了,如今已过去几日,不知道再去哪里找他。大年节下府里人手紧缺,就算能抽出人手,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个狗奴才。”
风扬沉吟道:“这个好办,贵府人手不够,我家里的人却闲得发慌,不如我来帮你们找出这个武九吧。”
丁熔家的和孙氏深深对视了一眼,不知进行了什么样的感情交流,然后,丁熔家的咬牙道:“那我们就多谢风少爷仗义援手了,假如能把他找出来,就可以彻底还二太太一个清白了。”
丁熔家的心道,哪儿有那么容易找得到?只要把相关的仆役封口,就让风扬抓瞎乱找去吧。退一步讲,就算让风扬找到武九,重刑之下将一切澄清,虽然自己将会落个诬陷润香的罪名,二太太也会落个虐待润香的罪名,但是另一方面,二太太却可以彻底洗白私通下人的罪名。这两个罪名,孰轻孰重不言而喻,只要二太太还有清名在,那她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润香不过是个奴才,奴才的命是主子的,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些条款都在卖身契上写着呢。
风扬想了一下,说:“那烦请找几个熟悉武九的人,再找个画师,合力画出一幅武九的肖像给我,我才好按图索骥。”
只需要一张画像吗?丁熔家的立刻就应下了:“这个好办,我立刻就让人去画。”
此时,潘景阳带着马大夫、宋大夫等七八个大夫来了,这些大夫们简直称得上是全副武装,个个脸上都蒙着布巾,手上戴着手套,穿着统一的灰布罩衣,仿佛是来到了什么恐怖的重灾疫区。
大夫们将半身埋在石粉中的罗川谷给挖出来,每个大夫都搭着三层纱布,轮流给他诊了一回脉,又看了他的眼白和舌苔,会诊了大半晌还是没有结论。
于是,马大夫问同样沾到了石粉的孙氏,现在可有什么异常感觉,有哪里不适,但只得到了一声冷哼作为回答。马大夫没了办法,又转而去问何当归,何当归好心提醒他,从常识上讲,麻风和天花的发病期要在感染之后的半个月,现在就是活神仙也瞧不出来,又建议他先给罗川谷用点薄荷脑,先将之弄醒了再说。潘景阳那一记手刀真是带劲儿,让罗川谷睡了这么长的一觉。
马大夫等人也是关心则乱了,此刻闻言,都是恍然大悟,纷纷找出药箱里最提神的药物,不一会儿就顺利唤醒了罗川谷。
罗川谷还没从之前的暴戾情绪之中走出来,他阴沉着一张脸,轰走了一帮子对他嘘寒问暖的蒙面大夫,也不管石粉中有多少致命的病邪,随手扫净一张高背椅上的石粉,四仰八叉地躺进椅子里面,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瞄向对面八仙椅里的何当归。
罗川谷颔首道:“你接着说!花姨娘的事,到底是谁害了她,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不得有一丝隐瞒!”
何当归也不计较他的态度问题,微微笑道:“老祖宗和二舅舅明鉴哪,丁管事说我是‘外人’,不该过问他们二房的事,那么,我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理由去谋害二舅舅的子嗣呢?二房的利益再怎么分配,仇恨再怎么转移,也分配和转移不到我一个‘外人’头上吧?”
花姨娘的事,证据全都不站在她这一边,她完全是被孙氏偷袭的,而孙氏准备了至少两个月的时间,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人证中包括已“归顺”了孙氏的花姨娘,物证中包括自己一个月前不翼而飞的玉佩,真是充分有力的铁证,不容她狡辩。就算她把实情道出,说出害人的是孙氏,救人的才是自己,也不会有半个人相信她的话。
因此,她索性反其道而行之,来一个赖皮到底,什么都不承认,装成一个彻头彻尾被陷害的无辜之人。反正,老太太已经没那么信任孙氏,孙氏捧出的那一堆证人也没那么可靠了,而罗川谷现在的那种亢奋而阴沉的状态,更是迫不及待要听到更多黑暗的真相。
何当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又老实又无辜,似是而非的解释道:“老祖宗你让我们这些小姐平日里少游手好闲,多充实自身,多学些药理知识,于是我就响应号召去药庐中多听多看,每日在药庐中从早呆到晚,碰过的药不计其数,我怎知道其中有没有花姨娘的药包呢?我怎知道那药包不是别有居心的人,特意放到我手边的呢?我怎知道在我学习配药的时候,有多少别有居心的人在身后盯着我窥探呢?”
孙氏嗤笑一声,挑眉道:“你的意思是,那十几个丫鬟全都一起瞎了眼看错了,她们集体冤枉了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她们有的是药庐的粗使丫头,有的却是大房、三房的丫头,难道她们会一起被安排去监视你吗?何当归你不用再狡辩了!”
而风扬也挑一下眉:“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那些人的背后有家中某权势人物撑腰,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唉,老祖宗,我对这一切是‘不知不觉’,而有人却是‘先知先觉’,”何当归耸了耸纤细的肩头,语带冷嘲,“太神奇了,我过去两个月碰过什么药,居然有十几个丫鬟全部都记在心里!呵,老祖宗不妨去问问她们还记不记得前天午饭吃过什么菜,大前天穿过什么颜色的衣服,看有多少人答得上来。若她们连自己的事都记不清楚,她们身为药庐和大房三房的丫头,记我这个四房小姐的事做什么?在今天之前,可从未有人料到花姨娘会见红,也不会有人想到,在一团和气的罗府竟会出现滑胎药这么阴险的东西。老祖宗您说,那些证人是不是全都未卜先知呢?知道花姨娘的药早晚会有问题,所以她们牢记着有什么人靠近过!”
老太太连连点头:“嗯,此言有理,若说有一个两个丫鬟碰巧看见此事还有可能,怎么一闹出了滑胎药的事,立刻就冒出十几个人一起来指证你?”
孙氏急了,何当归竟然颠倒黑白!其实,那些丫鬟不全是自己安排的,有的是真正的目击证人,曾看见过何当归鬼鬼祟祟地偷换花姨娘的药,跑来跟自己告密,然后自己才大致弄清楚,何当归对花姨娘的药下手了!那药是自己精心给花姨娘准备的,连续吃三个月,花姨娘肚里的胎就死了,神不知鬼不觉,大夫也只能叹一句花姨娘身子弱,没福气保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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