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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榕不在凤婧仪也走了,在县城里的胰子买卖便没法做,好在经过大半年的缓和,放在镇里杂货铺的胰子,卖得还不错,纯利润也有个一二两,给杂货铺一成,维持日常花销也是很足够的。
二房的饭馆生意很不错,阮业山用着心在烧菜呢,而且价格不算贵,走得是利薄多销的路子,这还是阮初秀随口说了句。没想到,阮业山就自个摸索着钻进了里头,还真有点经商的天份。
三个孩子在镇里读书,书读得越发的有模有样,陈子善争取着逢休息日就过来给他们指点下学问,还带上自己细心写出来的手稿。村里头都在说,多年后,阮家只怕会出个光宗耀祖的读书人哩。
阮初秀怕小弟有什么心理负担或是生执念等,寻着时间,让曲阳跟他细细的嘀咕些话,读书有没有出息这事,有也好,没也罢,都看开些,总归日子会慢慢好起来,读书的最终目标,不就是让家里人活得有滋有味,要是钻了死胡同反而不美。
阮业守确实有点压力,也对自己说,家里辛辛苦苦的挣钱供他读书,他得有点出息才行,要好好读书,定要出人头地,近来村里的言语越来越沸腾,他想得也就越多,不知不觉就有点魔弹,幸好曲阳过来及时跟他说话,慢慢得倒是恢复了心态。
阮初秀把这事跟母亲说起,阮永氏又跟丈夫说了说,往后可得多注意着小儿子,隔天,阮永氏又去了大房,提醒了好几句。二房倒是不需要,阮业山灵机着呢,有他看着,下面的俩个弟弟无需操心。
待进了冬,略显浮躁的阮家沉稳了不少,甭管外面怎么说,话捧得多高说得多好,阮家人听着就笑笑,小小的谦虚两句,也没认认真真的将话搁心里。孩子才多大,今天不知明天的事,更别提十年后。
却是都清醒了过来,这时,阮程氏不知怎么的,突然病倒,都说病来如山倒,他这病来的且急且快,才短短一夜呢,转眼就躺在床上没法下地。还好是农闲,把在外头干活的都喊了回来,大伙都围在了屋里。
要说恨吧,早些年也确实恨过阮程氏,可日子过着过着,阮程氏改了性情,一家子有再多的怨啊恨啊,都已经是过去,哪里还能揪着不放。这趟阮程氏病的厉害,家里人是真着急,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人好的时候不显,出了点状况就特别的见,心里头难受啊,跟有人揪着心脏似的。
胡大夫把完脉,也没有别的什么话,只道。“人老了,没得别的法子。”
连曾孙都进了学堂读书,都说他满身灵气,将来定会有出息,可不就是老了,放眼村里望去,也就堪堪的几户人家,能活到四世同堂。
“她,娘这是怎么了?”阮永氏细细地问着,带着慌乱和焦急。
阮刘氏也眼巴巴的看着胡大夫。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呢。
胡大夫已经开好了药方。“这天冷,染了风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人老了,油尽灯枯懂了吧。”
阮老头从老妻的床头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得很是吃力,他这一夜,也是见老了,平素最是精神抖擞的,到沟渠里逮黄膳河里摸鱼,还能进山里打猎采药呢,抱着大胖曾孙满村子的窜门,看着这会的他,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明明昨儿上午他还笑得爽朗说话也哄亮。
“还能挺多久?”阮老头颤颤魏魏的问着。
阮文善见父亲身子有些打哆嗦,赶紧伸出双手扶住他,只觉嘴里全是苦涩。
胡大夫听到这话,愣了下,然后笑着说。“说是这么说,细心照料着,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是往后要精心点,她这一病啊,便是好了,也是回不到以前的精神气。”
这话,让众人松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就好。
送走胡大夫后,阮老头扫了眼屋里的孩子们,他沉默了半响,才说。“往后,俩个儿媳得劳累些了。”
“爹,我们明白的,你放心罢。”阮刘氏早就有心理准备。
阮永氏也应着。“我和大嫂会好好的顾着娘。”
“这样吧。”阮文善说出自己的想法。“娘就算是病好,也是不能再碰家里的琐碎,咱们俩房,轮着来照顾爹娘吧。二房这边,白天都在镇里忙着,也腾不出手来,每个月看着给点钱吧。”
阮文丰觉得这法子不错。“一个月轮一回?还是三个月?”
“爹娘的日常花销就让二房出,每月三百文,要是不够,添衣裳鞋袜的,大哥和三弟尽管说。”阮文和没有意见,大大方方的说着。
阮文善看向阮老头。“爹,你怎么看?是月月换还是三月换?就按二弟说的办吧。”二房如今镇里的两个店子生意好,他们出钱大房和三房出力,三兄弟都没意见,自然是行的,家里供个孩子读书,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吃力。
“每月轮着来吧。”阮老头看着三个儿子,满眼的欣慰。他早年混帐,就靠着儿子撑家,大儿和三儿都是极好的。二儿媳走后,倒是让二儿开了窍,便是家里的三个娃儿没能考个功名,阮家往后的日子啊,也是不愁的。
人老了,真的是不一样的。阮老头以前过得没心没肺,现在想事都能多想几层,他这算是老来开窍,说晚吧,也不算晚。
都没意见,这事便这么决定了。先是大房照顾着阮老头俩个,说是这么说,眼下阮程氏病着,阮永氏哪有不搭把手的道理,自是日日都会过去看着,也就中午和傍晚回来整治个饭菜,都没什么功夫去曲家,更别提逗着她的乖悠宝。
曲阳夫妻俩也时常带着小悠悠去老屋说说话,阮程氏有着俩个儿媳的细心照顾,养了十来天,见精神了些,人也能下地走动,就是走得不快,这会生病,是折腾的够呛,她是真的满头银发,脸上皱纹深深,可她笑得慈祥,多了股温和感。
阮程氏病在床上的时候,小悠悠还有点怕,毕竟孩子还小,细声细气的喊了人,就钻进了父亲的怀里,难得的安静模样。到阮程氏能说能笑,小悠悠就胆大了些,在屋里头能蹦能跳的,阮程氏看着就笑得合不拢嘴,心情畅快,身子就好的快。
待到了下今年的第一场雪时,阮程氏看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就是容易生倦意。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就打起盹来,或是坐着坐着就睡着,阮刘氏更多的心思放到了婆婆身上,家里由俩个儿媳顾看着。
因着天冷,也不好让俩个老人在外面走动,说好这个冬天就先由着大房照顾着,待开了春,天气暖和些再接他们俩个过去,只是白天吃饭,晚上还是在老屋,住了一辈子,换了地方,还真睡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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