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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点头,垂着眼眸,“他该死,但不能是这种死法。”
无论牧隐的下场如何,若死在火中,不论什么原因都必然逃不脱与他的干系,他怕火,怕到他觉得死在火中的人都是因他而死,这幅枷锁太承重,他承受不起。
“我~帮~你。”云隙道,说完不等牧单回应,捏了个定身咒将他与阿团困在寝殿之中,只身消失在忽明忽暗的光中。
“云隙!云隙回来!”牧单急的大喊,却丝毫动弹不得,黑金面具在漆黑的右眸之侧,更显得狰狞凶悍。
阿团担心云隙,也跟着叽叽叽叫了起来,殿门被推开,绪卿走了进来,抱胸望着那一团一人,阿团畏缩一下,目光躲闪。
一声叹息倾出唇瓣,绪卿‘好心’为皇帝解开符咒,皇帝一得动弹,连忙冲出了紫裕宫中。
阿团坐在床上用小爪捂住眼睛,想起那夜身上撕心裂肺的疼,整团缩了缩,生怕这人再将他拖了去做那事。
绪卿将阿团变回人形,望着瘦巴巴滑溜溜的小孩,一身白皙皮子上还烙着紫红的印子,绪卿干咳两声,蹲在床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阿团……”
阿团捂着眼睛,拼命说,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不见我。
“这样捂着你眼,我是能看见的。”绪卿道。
阿团,“……”
绪卿温声道,“你别怕我好不好?”
阿团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好。上仙大人,你放过我吧。”
绪卿顿了顿,从身上扯了段绸子,化成一件合身的袍子披在阿团身上,“不好。”
阿团垂眸,抿紧了唇不敢开口了。
魏明殿的大火烧了近一个时辰,滚滚浓烟直逼云霄,牧单赶到的时候,只见橘色火光中映着两条扭曲变形的影子,苑子的边上躺着半死不活的七王,御医正在为他上药包扎。
“云隙!”皇帝大喊。
火光中的身影似婆娑舞动的鬼魅,霹雳吧啦燃烧着,橘光扭曲了三分,传出云隙断续的声音,“别~过~来~”
他话音落下,皇帝朝身上泼了两桶凉水,持剑令其他人原地取水灭火不准进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魏明殿中到处烧着大火,火舌扫落之处尽数废墟,脚下土地滚烫,他一进去,就发现诡异的大火扭曲朝他身上蔓延开来,滋滋从衣袂连绵。
云隙着急在火中寻他,两人隔着坠下来的巨大的横梁相望,皇帝目光一凌,抬剑向云隙扑了过去,手中的剑划破靠近云隙的那抹黑影,只闻一声尖锐凄厉的喊声充斥耳膜,云隙扭头瞥了那抹惊恐尖叫的黑影,抱住牧单的间隙随手一抓,抓住某物后带着皇帝逃出了危危倾頽的魏明殿。
“没事吧?别动,让我看看。”皇帝衣衫狼狈,急切的拉着云隙上上下下检查,云隙叹气,握住他的手腕,一道被木棱刮伤的口子冒着黑血,周边的皮肤都被烧的有些发黑。
“我不疼,你没事就好。”御医为他包扎伤口,用冷水冲了几下,皇帝额间布了冷汗,那么长一道口子,又加上烧伤怎么会不疼。
云隙看了两眼,道,“单~儿~莫~要~不~听~话~。”
为皇帝包扎的伤口的御医和奴才惊恐的咽了咽口水,这一句单儿,真真如雷惊空,着实惊吓的很。
牧单笑了笑,拉过云隙,用脏兮兮的指尖抹了抹云隙的脸,在上面画了两枚小旋涡,和云隙透白的小背壳上的花纹有些相似,“该听的话听,不该听的话不听。”
云隙一怔,眨了眨眼,“我~要~见~余~卓~。”
“我陪你。”皇帝道,下令让人清点伤亡人数,传吏部尚书来查明起火原因,说完站了起来,云隙走过去替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发现皇帝生生高了他半头,望着他有些发白的嘴唇,“我~想~单~独~见~他~。”
皇帝凝眉,垂目,“好,那我能在大理寺外等你吗?”
他其实……很不想离开这小妖,他想无时无刻都见到他,想随时随地陪在他身边,云隙是妖,他会飞,迟早会飞到他再也抓不住见不着的地方,牧单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这般粘妖,恨不得同云隙一般也化成小蜗牛,他走到哪里就黏到哪里。
云隙拍拍他脑袋,如同哄着孩子般道了句,“单~儿~乖~”
大理寺精钢牢中,昏暗的烛光凝了渗入四肢百骸的冷意更显得几分萧索凄哀,云隙站在牢门口沉默了半晌,望着手中一枚圆滚滚的墨海玉珠,珠子比他的小背壳小些,墨玉中氲着淡淡云朵般纹路,细看又像碧海浪涛汹涌起伏。
掌心的珠子温润端良,质感有些像他的小壳,摸久了会觉得好像是他卧在手心一样。
云隙在指尖捏着墨海玉珠,有很多年他都未见过此物了,原以为他早已经将那串珠子忘得一干二净,没曾想,今日还能再见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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