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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拗不过他，只是沿路注意着衣服，果然，到了半山腰，离通天宫大门还有十几丈的地方，他肩膀后面那一块就开线了。看靳重焰欲哭无泪的表情，刘念想笑又不忍笑，让他把衣服脱下来，躲在石头帮他缝补。通天宫弟子上下往来，看到两人躲在石头后面鬼鬼祟祟，都好奇地探头。他被看得满脸通红，尴尬地被针戳了好几下，倒是靳重焰一脸坦然，盘膝而坐。后来，刘念问他，被人看到自己穿着中衣，不尴尬吗？靳重焰疑惑地反问，他们修为比他低这么多都不尴尬，他为何要尴尬？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靳重焰已经发愤图&ldo;强&rdo;，只他还在那里斤斤计较着怎么样才能做出一件靳重焰用得上的法器。既然到了天梯山附近，刘念也不急了，准备先上碧霄山看看自己旧日的洞府。原以为自己自爆金丹，一定会将洞府炸得面目全非，谁知到了地头，发现洞府大门好好的，门前被拾掇得很干净，还种了不少奇花异草。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却是当年被靳重焰嫌弃的那个府名。极焰府。他至今都不知道为何靳重焰会劈掉那块匾额，就像他更不知道为何现在又会被挂上。毫无疑问，会挂这三个字的也只有靳重焰了。门口下了禁制，刘念只能在外面转转。他看了会儿，正要走，就听到身后传来困惑又激动的声音。&ldo;阿……念？&rdo;刘念回头。靳重焰提着刚晒好的被褥，一脸无措地看着他：&ldo;你怎么会在这里？&rdo;似是想到了什么，眉毛一竖，&ldo;袭明对你不好？不弃谷出事了？&rdo;刘念道：&ldo;我想回来看看。&rdo;顿了顿，轻声道，&ldo;想你了。&rdo;被褥从怀里跌落，靳重焰大步上前，抱住刘念，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刘念尴尬地拍拍他。一路风尘仆仆，他还没有洗漱。靳重焰说：&ldo;我带你进去坐坐。啊，不是，是你请我进去坐坐吧。&rdo;他推开门。洞府被拾掇得很齐整，茶几、花几、桌椅、软榻、字画……一应俱全，看着不像修士的洞府，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宅院。靳重焰捡起地上的被褥，用手拍了拍，抱在怀里，一手拉着刘念入内：&ldo;你瞧瞧，哪里不好的，我再置办。&rdo;刘念道：&ldo;都好。&rdo;靳重焰将被褥往软榻上一放，熟练地叠好，放进柜子里：&ldo;山里头潮，要经常拿出去晒晒。&rdo;顿了顿，对他笑道，&ldo;差点忘了，这还是你告诉我的。&rdo;刘念道：&ldo;你回通天宫了吗？&rdo;靳重焰道：&ldo;还没。我想先把这里收拾好，下次回来，又不知道是何时了。&rdo;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刘念，等刘念看过来，目光又避开了。离开刘念，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可是一回碧霄山就后悔了。那个人曾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逼自爆金丹，这个噩梦如影随形，刘念在跟前的时候还好，人一不见，恐惧的像乌云一样罩着他，让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可是他不得不强忍着将人找回来的冲动。一是怕自己的心魔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一是不想让已经将自己视如毒蛇猛兽的刘念更加害怕自己。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刘念竟然回来碧霄山，还说想他。这恐怕是他重遇刘念以来，做过的最好的梦。刘念思索说：&ldo;你打算什么时候上通天宫。&rdo;靳重焰紧张地看着他：&ldo;你要我留下我就留下。&rdo;这句话是他卑与悔，择其一（六）靳重焰美滋滋地想了会儿，实在想不出玲珑为何包含了两个人，就去问刘念。刘念也被问住了：&ldo;让我想想。&rdo;&ldo;……其实，&rdo;靳重焰干涩地说，&ldo;你是敷衍我的吧。&rdo;刘念道：&ldo;不，我是顺口说的。&rdo;靳重焰：&ldo;……&rdo;那不就是敷衍！刘念偷偷看他脸色，道：&ldo;你若是不喜欢……&rdo;&ldo;我喜欢！&rdo;现在的靳重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刘念委曲求全，哪怕让他委曲求全的人是自己也不行。刘念嘴角抿了抿，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ldo;你若是不喜欢，我也不会改了。&rdo;已经看清自己和靳重焰命运纠缠，他不想再无谓挣扎。然而，两人的相处方式还有待摸索。事实证明，因为自卑而一味迁就，结果是越行越远。所以在来的路上，他下定决心，将尝试表达自己的看法，甚至坚持自己的看法。改洞府名是第一次尝试，尽管有点别扭，有点惶恐，还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靳重焰：&ldo;……&rdo;刘念强忍住去看他表情的冲动，从自己的玲珑囊里拿出一块木板，又拿出一把刻刀，一把锉刀，坐在地上，坐起牌匾来。靳重焰从身后抱住他。&ldo;你别这样。&rdo;刘念浑身紧绷，手不好下力。靳重焰蹭了蹭他的后颈：&ldo;别怎么样？&rdo;刘念说：&ldo;我不好使力了。&rdo;靳重焰闭着眼睛伸出手，去摸刘念的右手。刘念吓了一跳，停下来手来，任由他握着。&ldo;我帮你使力。&rdo;刘念：&ldo;……&rdo;有靳重焰在旁捣蛋，刘念一个下午成效惨不忍睹，但心里是高兴的。眼前的靳重焰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有事没事就喜欢腻在他身边，不是拉手就靠肩，好似身体不和他碰到一点儿就浑身不舒服。到了晚上，靳重焰提了一只不知从哪里打来的野山鸡，眼巴巴地看着刘念。两人经常风餐露宿，刘念练多了，烤的肉外焦里嫩，香酥得宜。刘念让靳重焰收拾干净，踌躇满志地上火架。……靳重焰看着黑漆漆的一团，安慰道：&ldo;把外面一层剥了，里面的一定很嫩。&rdo;边说边拿刀子割，一刀下去，就看到最里面的肉粉粉嫩嫩的，还带着血丝，明显没熟。刘念：&ldo;……&rdo;靳重焰干笑道：&ldo;可能是这一面烤得少，我们吃另一面。&rdo;刘念握住他的手：&ldo;算了，别吃了。&rdo;靳重焰沮丧地放下，又道：&ldo;或许是天意。我们毕竟是修士，又过了筑基期，根本不需要祭五脏庙，老天是在告诫我们，不要任意杀生。&rdo;刘念道：&ldo;以后都不吃了？&rdo;靳重焰回忆着刘念以前烤的肉，一脸不舍。刘念轻笑，正要揶揄两句，就看到一道人影从天边来，落在梧桐树下。怕烤肉味薰了洞府，他们是在门前烤肉，离梧桐树大概三四丈的距离。那人从树下走出来，沐浴着月光，道骨仙风。刘念收了笑容，站起来道：&ldo;三慧道人。&rdo;封辨达吃惊地瞪着他，似乎没想到不过几个月，他竟然又换回了原来的壳：&ldo;你……&rdo;刘念道：&ldo;重焰一直保存着我的躯体，我才能重回原身。&rdo;封辨达道：&ldo;三魂七魄离体，说明你当日受伤极重，断了生机，如何还能养得回来？&rdo;刘念想起自己刚回身体时，靳重焰对自己做的事情，脸色微红。好在是晚上，他们又站在火堆前，倒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