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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马车远去，陶仁德依旧在费力将脑袋伸出窗户，神情凝重，远远眺望苏淮山庄。刘大炯简直要膜拜他，这架势，知道的是在看皇上，不知道的，估摸会以为是刚将闺女嫁出去，所以才会这般恋恋不舍。皇上武功高强，山庄内又有江怀与宫飞几大高手在，那西南王就算会吃人，也不至于能吃了皇上。至于。&ldo;先前总是怕你闷，现在想想，却巴不得让你去御书房看折子。&rdo;段白月道，&ldo;总好过在这里日日担心。&rdo;&ldo;你当批折子是什么好差事。&rdo;楚渊坐在床边，喂他吃完最后一勺粥饭，&ldo;经常有地方官云里雾里写十几页，一句都看不懂，也不知到底想说些什么，连批复都要想半天，多了写不出来，若只回一句话，又难保对方不会因此惴惴不安，下回再递个更长的折子上来，更头疼。&rdo;段白月失笑。&ldo;还吃吗？&rdo;楚渊问。段白月摇头：&ldo;这已经是第三碗。&rdo;&ldo;没些荤腥，吃多一点才顶事。&rdo;楚渊道，&ldo;再吃一碗。&rdo;段白月道：&ldo;也行。&rdo;楚渊便又传了一回膳。隔壁房里，南摩邪正在翻捡一堆段瑶挖来的草药，看完之后摇头：&ldo;都不像。&rdo;&ldo;你又不告诉我，到底要找什么样的玩意才能冒充。&rdo;段瑶泄气。毕竟这世间除了神医谷，别处的花花草草都挺常见，也不是什么都能拿来冒充天辰砂，只能尽量捡些奇形怪状之物。南摩邪道：&ldo;去弄些鸡粪回来。&rdo;段瑶：&ldo;……&rdo;南摩邪道：&ldo;再搞点朱砂。&rdo;段瑶：&ldo;……&rdo;南摩邪道：&ldo;愣着做什么？&rdo;段瑶发自内心道：&ldo;不如师父自己去？&rdo;南摩邪吹胡子。段瑶坚决蹲在地上不肯起来。若当真有用，那鸡粪也就鸡粪了，甚至牛粪也没问题！但问题这玩意压根就是胡编乱造之物，什么用都没有，还要去爬鸡圈，才不去。看着小徒弟白白净净的脸蛋，白白净净的衣裳，白白净净的靴子，南师父只好自己出门。云德城内，百姓都围在城中树下看榜文，西南王挥剑斩女妖，简直就是神话里头才会出现的故事。城里头闹了这么久的鬼，原本大家伙都是人心惶惶，还想着要不要去请个大师前来做法，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问题，自是个个欢欣鼓舞，连带着各色小话本中西南王的形象，也稍微好了一些。蓝姬的尸体被停放在府衙仵作房，由于担心上头会有毒物，因此过了一夜便被火化，连骨灰也拌上石灰一道埋入城外乱葬岗，方才放心离去。半山腰有一个苍老佝偻身形，一直阴测测注视着这头的动静，直到人群散去，才慢慢转身离开。事件经过被写成折子，递送到了苏淮山庄内。楚渊只是草草翻了翻，也没细看。段白月道：&ldo;怎么说？&rdo;&ldo;女鬼已除，百姓自然也就安了心，城中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rdo;楚渊道，&ldo;连带着你的名声也扭转了些。&rdo;段白月笑：&ldo;也算是有些好处。&rdo;楚渊捶了一下他：&ldo;先前还说不在乎这些。&rdo;&ldo;不是不在乎，是比起这些身外之物，更在乎你。&rdo;段白月伸了个懒腰，&ldo;今日身上轻松了许多，想来金蚕线已经蛰伏回去了大半。&rdo;&ldo;看出来了。&rdo;楚渊凉凉道，&ldo;一大早便跟我贫嘴。&rdo;贫了一整天还不见歇。段白月挑眉，伸手道：&ldo;过来给我抱。&rdo;楚渊将枕头塞进他怀中，自己到桌边倒了杯水喝。玄冥寒铁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暗沉古朴，楚渊放下杯子后拿起来，问：&ldo;只苏醒了那么一夜？&rdo;段白月点头：&ldo;没想到还当真是妖剑，险些控制不住它。&rdo;&ldo;追影宫秦宫主的赤影剑，也是妖剑。&rdo;楚渊道。段白月道：&ldo;虽都是妖剑，却各不相同。&rdo;&ldo;自然是有区别的。&rdo;楚渊道，&ldo;至少人家那把要好看许多。&rdo;段白月：&ldo;……&rdo;&ldo;既然压制不住它，我原本是想替你换一把剑的。&rdo;楚渊坐回床边，&ldo;不过听南前辈说，玄冥寒铁却能短暂冻结你体内的金蚕线，似乎又能有些用处。&rdo;&ldo;先留一段时间吧。&rdo;段白月道，&ldo;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为何它突然就会苏醒，按理说睡了千百年，理应不会因为小小一个蓝姬就活过来。&rdo;楚渊想了想，道：&ldo;那日我不小心，被它划了一下手指。&rdo;&ldo;嗯？&rdo;段白月握过他的手，&ldo;有没有受伤？&rdo;&ldo;伤口很小，不过剑刃沾了血。&rdo;楚渊道。段白月皱眉。&ldo;有关系吗？&rdo;楚渊问。&ldo;不知道。&rdo;段白月摇头。&ldo;再试一下？&rdo;楚渊建议。&ldo;胡闹，好端端的，为何要割伤自己。&rdo;段白月道，&ldo;而且即便当真与你的血有关，万一这晌又醒过来，我可连拿它的力气都没有。&rdo;楚渊：&ldo;……&rdo;&ldo;妖剑一旦醒过来，想再睡就不容易了。&rdo;段白月拍拍他的侧脸，&ldo;更何况我现在尚且不能完全驾驭它，将其魔性都唤醒并不算是好事。先让它这般浑浑噩噩过一阵子，往后若是有问题，再来找你也不迟。&rdo;楚渊扭头看了眼桌上的玄冥寒铁，点头：&ldo;也好。&rdo;段白月握着他的手，过了阵子又问：&ldo;可要我将段念与瑶儿留下给你？&rdo;楚渊不解：&ldo;留下做什么？&rdo;段白月道：&ldo;宫里头还有一群潮崖人，我原本是想替你解决干净再走的，只是现在这般状况，你应该也不会答应我继续留下，却至少也要留个帮手。&rdo;&ldo;还当我是初登基那阵，什么事都要你帮？&rdo;楚渊道，&ldo;莫说是十几个潮崖人，就算是东海诸岛加起来，对如今的大楚而言，也不足为惧。&rdo;&ldo;干大楚什么事。&rdo;段白月道，&ldo;我是关心你。&rdo;楚渊道：&ldo;若要留，我倒是想留下瑶儿。&rdo;段白月抱怨：&ldo;西南府人人都喜欢那个死小鬼，没想到连你也是。&rdo;&ldo;比你招人喜欢多了。&rdo;楚渊躺在他身侧，&ldo;自然要喜欢。&rdo;段白月道：&ldo;若你喜欢这种，我以后也学着天真烂漫一些。&rdo;&ldo;出息。&rdo;楚渊好笑，在他臂弯枕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又过了好一阵子，楚渊才又道：&ldo;等处理完潮崖这群人，朝里消停一些了，我便抽空去西南看你。&rdo;&ldo;真的？&rdo;段白月低头亲亲他，&ldo;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反悔。&rdo;楚渊道：&ldo;嗯。&rdo;段白月单臂环住他，不舍得再松手。只是再不舍得，为了将来能长相厮守，也要先回西南，养好之后再去找天辰砂。翡缅国……段白月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四周一片安静，楚渊问：&ldo;你在想什么？&rdo;段白月回神，道：&ldo;想将来的日子，除了西南府，还能带你去何处。&rdo;楚渊道：&ldo;那想出来了吗？&rdo;段白月看着他：&ldo;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rdo;楚渊道：&ldo;江南。&rdo;&ldo;还当你会挑个远些的地方。&rdo;段白月侧身撑着头，&ldo;江南，是因为叶谷主吗？&rdo;&ldo;不想离开大楚，除了王城，那里是最繁华的地方。&rdo;楚渊道，&ldo;水路陆路四通八达，若是待腻了，想去哪里都方便。&rdo;段白月失笑：&ldo;果真是当惯了皇上。&rdo;楚渊挑挑他的下巴。&ldo;放心，将来定然不会让你洗米。&rdo;段白月翻身压住他，&ldo;什么都我来做。&rdo;&ldo;躺好睡觉。&rdo;楚渊拍他。&ldo;不要。&rdo;段白月在他脖颈边蹭。楚渊道：&ldo;精虫上脑。&rdo;&ldo;吃了这么多天苦，多少也要给些甜头。&rdo;段白月道，&ldo;否则多可怜。&rdo;楚渊扭头躲开他：&ldo;至少先等到金蚕线重新蛰伏回去。&rdo;段白月道：&ldo;那我便也该回西南了。&rdo;楚渊：&ldo;……&rdo;&ldo;一分开就是三年。&rdo;段白月道，&ldo;就算一回顶一年，你也还欠我三……唔。&rdo;楚渊捏着他的嘴。段白月费力道：&ldo;为何不是直接亲上来？&rdo;楚渊松开手：&ldo;嗯，不亲。&rdo;&ldo;此等占便宜的事，当真不做？&rdo;段白月提醒，&ldo;亲的那个人比较占便宜。&rdo;楚渊拖过一个枕头，把他的脸挡住，却也没有制止对方越来越放肆的动作。毕竟当真是……三年。先前也就罢了，可如今两人早已互许终生，莫说是三年，就算是三天分别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