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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他是不敢问了……路上人少，马车急行，很快抵达许府。车夫在外面道：&ldo;老爷，夫人出来接你了。&rdo;许攸这才回神，急急探身出去，就见车外两个丫鬟提着灯笼，灯光里江氏手撑一把青伞在等他，笑眼盈盈。雨落织成帘幕，恍惚了他的眼，但他依然看清了，她一身烟紫色衣裙站在那儿，像朵刚刚盛开的花。风吹雨斜，怕她被淋湿，许攸收起心头复杂，迅速跳了下去，一手揽住她肩膀，一手接过伞，边往里走边问：&ldo;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做什么？阿锦睡了吗？&rdo;&ldo;睡着了，今晚熙哥儿缠着姐姐，睡在阿锦屋里了。&rdo;江氏笑着道。她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他，所以迫不及待想见他，吩咐人在门口守着。自家马车刚拐进巷子，小斯已经来报，她立即就赶了出来。换做以前，夫妻二人能单独相处，许攸定会跟妻子咬几句耳朵，但今晚他真的没有心情，即便妻子出来接他，他也觉得妻子的这份温柔马上就要没了，她会交给另外一个人。进屋后，江氏替丈夫褪微湿的外衫，脱着脱着发现丈夫异常老实，她不禁抬头，然后一眼就看出了丈夫的不对。她没说话，先将外袍挂在屏风上，再回来握住他手，目光担忧：&ldo;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do;&ldo;阿乔，阿乔……&rdo;许攸紧紧抱住她，埋在她肩头道：&ldo;阿乔，今晚在席上，我听到他的消息了，他还活着。&rdo;他没法瞒她。江氏身体一僵，呆立半晌才轻声道：&ldo;活着好啊，这样我也放心了。&rdo;知道丈夫最担心什么，江氏伸手抱住他，声音格外轻柔：&ldo;你别胡思乱想，我既然已经决定跟你在一起，就是喜欢你了。&rdo;&ldo;他还没有成亲，一直都没有。阿乔，当年他一定是看见咱们两个在一起了，误会你了，可即便这样，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成亲……阿乔，如果你想去找他，我，我放你走。&rdo;许攸慢慢松开怀中人，低头，很慢很慢的道，似是下了极大决心。江氏默默看着他，&ldo;你真的愿意放我走？&rdo;许攸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他知道她对那个男人有多喜欢，倘若她心不在这里，他就算强留她，她也不会幸福。他不要她在自己面前假装开心，那样他会更难受。江氏笑了，很轻松地道：&ldo;好啊，那我现在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带着阿锦去找她亲生父亲，熙哥儿我也带走，你自己过罢！&rdo;说完转身要走。即便下了决定，看见她转身，许攸还是忍不住拉住她手。江氏挣扎，他犹豫心疼，依然不舍得放，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留她，怕她不想留，放她，他真的舍不得。他这副样子，江氏又气又心疼，扑到他身上打他：&ldo;许攸你混蛋，你把我当什么？你以为如果我不喜欢你，就凭你对我好了十几年，我就会跟你在一起吗？现在你让我走，那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用身体感激你的那种女人？你就是这样瞧我的？&rdo;江氏越说越委屈，无声流泪变成了小声抽泣。&ldo;不是，阿乔，我只是怕你心里还有他，怕你知道他还活着就不要我了……阿乔，我不想你走，我想跟你过一辈子夫妻……&rdo;许攸紧紧抱住妻子，他当她丈夫才当了三年，他还没当够，他也当不够。&ldo;既然不想，你为何要赶我走？许攸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就算此时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跟他走。我现在只喜欢你，你不要我，我就带着阿锦跟熙哥儿回东湖镇，我们娘仨自己过！&rdo;&ldo;我要！你们娘仨我都要！&rdo;许攸喜出望外，抬起妻子下巴，&ldo;阿乔，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喜欢我。&rdo;江氏还在流泪，去听话地说给他听：&ldo;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大傻子……&rdo;&ldo;阿乔……&rdo;许攸心都醉了，低头吻了下去，亲着亲着，情动，双手熟练地探进江氏衣摆，想往里摸。&ldo;别……&rdo;江氏赶紧推开他，起身躲开，见男人愣住，好像又要丢魂儿，她破涕为笑，拉过他手放在肚子上，眉眼温柔又俏皮：&ldo;最近你都不能碰我了，因为，你又要当爹了。&rdo;许攸被这一连串的惊喜震得快要傻了，低头看两人交叠在妻子腹部的手，&ldo;真的，真又怀上了？&rdo;江氏笑着点头，靠在他身上小声问：&ldo;这次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rdo;&ldo;儿子！&rdo;许攸毫不犹豫地答，&ldo;祁景那小子太混了，咱们多生几个儿子，万一将来祁景敢欺负阿锦，就让他们一起去帮姐姐做主，哼，再生女儿，将来还不知要被谁抢走。&rdo;妻子女儿都不走了，许攸终于恢复了正常，想起祁景，又恨得咬牙。江氏笑，&ldo;好，那咱们就继续生儿子，让祁景知道阿锦身后有人给她撑腰。&rdo;她一笑，许攸更安心了，想了想，又抱紧她道：&ldo;阿乔，不管他回不回来，阿锦都是我女儿，是吧？&rdo;江氏没说话，仰头亲了上去，温柔似水。许攸虽得了保证，心里依然不安，次日早早去了女儿院子等她起来。许锦听宝珠说父亲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简单洗漱后就先跑了出去，&ldo;爹爹，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要去翰林院当值了吗？&rdo;&ldo;那个不急，阿锦昨晚睡得可好？熙哥儿没闹你吧？&rdo;许攸不错眼珠地瞧着宝贝女儿，见她还没有梳头，就道：&ldo;爹很久没替你梳头了，走，今早爹帮你梳辫子。&rdo;&ldo;啊？&rdo;许锦不由自主地随父亲往里走，总觉得今天父亲有些怪啊。熙哥儿睁开眼睛时，就听父亲跟姐姐在吵着什么。他揉揉眼睛，仰头望去，瞧见姐姐坐在梳妆台前，父亲立在一侧在姐姐头上弄来弄去，刚插上个簪子，就被姐姐摘掉了，嫌父亲手笨插歪了……☆、下聘许攸坚持要为女儿梳头，可他会梳小女娃那种简单辫子，会梳妻子那种妇人发髻，就是不会梳十三四岁小姑娘们喜欢的少女发髻。许锦嫌父亲手笨也不是很配合，说说笑笑躲躲闪闪，害许攸好几次前功尽弃。前面早饭都准备好了，江氏见父女三人迟迟不来，过来喊人，进屋就见儿子趴在炕头还没洗脸，丈夫跟女儿在那儿为插哪根簪子各持已见。她无奈地摇摇头，一边催许攸去照顾熙哥儿，一边按住女儿肩膀，三两下就帮女儿弄了个温婉又不失活泼的发髻。&ldo;还是娘手巧，爹爹真笨，还非要抢着做！&rdo;许锦抱着母亲胳膊朝父亲撇嘴。熙哥儿听了，扯过衣裳跑到炕里面，学姐姐说话：&ldo;爹爹笨，我要自己穿！&rdo;那嫌弃的小模样，把江氏许锦逗得差点笑出眼泪来，只有许攸立在炕前对着儿子瞪眼睛。都收拾好后江氏想抱儿子，许攸将熙哥儿提到地上，摸摸他脑袋道：&ldo;熙哥儿长大了，以后要自己走路。还有你娘怀了小弟弟，不许你再往她身上扑。&rdo;&ldo;啊，娘，我爹说的是真的？&rdo;一大早听到这么大的好消息，许锦高兴地大声问道。江氏笑着点头。昨日她趁女儿出去看状元游街时请的郎中，确定后准备先告诉丈夫，然后再跟俩孩子说的。许锦笑的合不拢嘴，一把抱起熙哥儿狠狠亲了两口：&ldo;熙哥儿熙哥儿，很快你就要当哥哥了，将来你也要像孟宣照顾孟守那样照顾咱们二弟，知道吗？&rdo;三岁的熙哥儿扭头看向母亲肚子，大眼睛里满是期待：&ldo;二弟在娘肚子里吗？什么时候出来？&rdo;&ldo;大概九月底十月初的样子，熙哥儿好好吃饭，长高一点就能抱动弟弟了。&rdo;儿子太可爱，江氏忍不住亲了一口。熙哥儿捧着母亲脸也亲了一口。许攸看了吃味儿，将儿子拎到自己怀里，领着妻女去前院了。饭后许攸去翰林院当差，江氏先给花坛里的花草浇水，她喜欢侍弄这些。浇完了，就坐在树下，笑着看许锦姐弟俩闹大白。一开始她只是随意地看，看着看着目光渐渐停在了女儿身上，女儿的长眉，像极了荣征。平西将军，不错，没辜负当初她给他起的名字。性格孤僻？江氏苦笑，回忆里荣征几乎每天都在笑，女儿活泼的性子就随了他，她还真想象不出性格孤僻的荣征是什么模样。唉，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当初他既然不信她不找她问个清楚，如今又何苦不娶？她等了那么多年，真的对得起他了，所以她没有任何负担地放下了，跟了许攸。现在她只希望荣征也能放下，好好过下半生，她只希望，女儿永远快乐无忧。风从树梢吹过，江氏抬头，天空湛蓝如洗。端午将近，天渐渐热了起来。晚上穿的衣服也越来越薄了，所以许锦最烦夏冬这两个季节。冬天太冷，她懒得给祁景开窗，夏日太热，因为顾忌祁景，她就得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随时准备一套裙子放在炕头以备他来时穿上。她也不想穿，可夏日睡衣大多轻薄，隔着一层光滑薄纱都能瞧见里面肚兜上的绣样，更不用说手臂跟背后了。去年还可以借夜色掩饰，今年祁景每次来都带着夜明珠，真是气坏了她。原来当初皇上赏了他一对儿，那家伙猜到她会藏起来，故意留了一个自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