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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色瞳将钟有初的话翻译给店主听：&1dquo;既然她喜欢，就成人之美吧。”

  那店主见这名外国人能听会讲，激动地说了一大串话，然后指指钟有初。

  双色瞳笑着对钟有初解释：&1dquo;很多游客觉得Bauta的含义是掩饰，其实不然，Bauta的含义是真我与平等。再善良的人，戴上它便会有犯罪的冲动；再懦弱的人，戴上它便会有决斗的勇气；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戴上它便能隐藏身份；无论美丽还是丑陋，戴上它便能找到艳遇，你想要的是什么？”

  钟有初微微一笑：&1dquo;我就是喜欢白色。”

  &1dquo;如果你喜欢白色，他推荐Larva，线条柔和，更适合女孩子。”

  &1dquo;不，这副面具让我想起一个梦。”钟有初摸着那面具平平的额头，&1dquo;很久没有做过的一场梦，如果不是看见它，我都记不起来了。”

  她坚持要买，付出三倍的价钱，翩然离去。在这浪漫的水乡，没有人会去介意一个戴着面具散步的游客。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走得摇摇晃晃，钟有初却自得其乐。

  突然有人越过她，拦住她的去路，声音很熟悉：&1dquo;让我牵着你。”

  她猛然摘掉面具，看见面前是刚才那个双色瞳的男人，对她伸出右手。神使鬼差，她默许了这唐突，重戴上面具——但伸出去的是戴着婚戒的左手。

  他迟疑了几秒，终于还是握住。缺少视觉协助平衡，而且他的步调比较快，她的脚步开始凌乱，好像一名跌跌撞撞的盲女。

  他也意识到了，扶着她的肘弯，示意她上船。

  在贡朵拉上，双色瞳给她讲沿途的风景典故。

  这是钟有初第三次游运河，第一次是用相机记录，第二次是用眼睛看，第三次是用心听。

  拜占庭帝国与十字军东征对她来说非常鲜——什么，连马可·波罗都是威尼斯人？她只知道割一磅肉的威尼斯商人。

  &1dquo;你笑了。”

  连她在面具下笑，他也明了。天色渐晚，他们上岸，来到一家露天咖啡馆。

  他替她摘下面具，亮晶晶的汗滴，细细地挂在她的额上。咖啡上来后，他们聊的都是一些浅显的话题，亲近又疏离。钟有初问：&1dquo;你是侨民？”

  &1dquo;不，我只是接了这里的工作。”原来他在本地的一家neto（赌场）做营运顾问。

  &1dquo;如果我去neto，会见到你吗？”

  &1dquo;不会，”双色瞳道，&1dquo;电影节开幕之前，我就会离开。你是游客？”

  钟有初想了想，笑着将面具放在桌上：&1dquo;也许吧，如果你留到电影节后，便知我是谁。”

  坐她对面的双色瞳垂下眼帘，陷入沉思。

  &1dquo;你很迷人，令我心折。”他终于坦承，&1dquo;如果没有那枚戒指，我会觉得完美。”

  钟有初沉默。这座城美艳又黯淡，青苔遍地，就连灯光也是chao湿的，像阴天里湿漉漉的一个梦。

  他拿起杯子：&1dquo;我的视而不见，只能再维持这一杯咖啡的时间。”

  一直到起身付账，双色瞳都十分绅士体贴：&1dquo;再见。”

  他们分手，并未交换姓名电话住址。钟有初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越行越远，过了一座小桥，又跳上一条贡朵拉。

  他从始至终没有回头。船夫手中的木桨一点，小舟离岸而去。

  钟有初在心底默默与他告别。

  再晖，再会。

  她回到酒店，一打开房间的门，一对孪生儿就扑向了母亲怀中，迭声地叫着，妈妈抱抱。

  他们已经五岁多了，男孩眉眼细长似足父亲，女孩则有一对漂亮的丹凤眼。

  眼神一样的纯净天真。

  这年轻的母亲又惊又喜，蹲下去一把揽入怀中，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为什么不上幼儿园？路上累不累？乖不乖？

  他们一直很乖，只是一落机还看不到母亲，就不肯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