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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荣弯腰，盯着这个折腾了他一天的小崽子，慢慢地一字一句说，&1dquo;因为有鬼。”

  第8章鬼宅（八）

  猴子刚好从原岁门口过，闻言贱兮兮地说，&1dquo;老大这就过分了啊，草草怕鬼，不能这样吓人家小妹妹。”

  白青州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闻言神叨叨地补充，&1dquo;谁知道呢，想追妹子的汉子不是最喜欢带妹子去看恐怖电影嘛。”

  猴子马上一脸&1dquo;我懂我懂”的猥琐表情，然后在枯荣一脸看死人的表情中，怂得缩着肩膀溜回了房间。

  原岁坐在轮椅上伸手攥着枯荣衣角，抬头盯着枯荣，枯荣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填坑：&1dquo;骗你的，没有鬼。”

  &1dquo;我觉得&he11ip;&he11ip;”原岁慢吞吞地说，&1dquo;这句才是骗我的。”

  枯荣一只手推着原岁的轮椅，一只手把她拎起来，然后把她塞进被子里，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1dquo;啪嗒”一下就把夜灯给关了。

  &1dquo;睡觉，”枯荣在黑暗里如是说，&1dquo;夜里别瞎晃，一睁眼就天亮了。”

  因为黑暗，他的声音每一种语调和语气的变化都变得纤毫分明，原岁更能清清楚楚的听出他冷淡的声线里那种微妙潜藏的安抚。

  ——虽然这基本上都是她自己脑补出来的。

  十一年前的枯荣曾经在废墟里向她伸出手，问她叫什么名字，那声音也是这样波澜不惊，而对于原岁而言，那是她念念不忘十一年的救赎。

  &1dquo;唉，”原岁叹气，&1dquo;我怕鬼。”

  枯荣原本已经转身要带上门离开了，听见原岁这样长吁短叹的语气，他顿了顿，&1dquo;没有，吓你的。”

  原岁的声音颇有几分苦恼：&1dquo;可是我现在就是很怕，睡不着。”

  枯荣：&1dquo;我在隔壁。”

  &1dquo;啪——”

  枯荣合上了门。

  原岁目光注视着门口，凉瑟的风在窗台吹，呜咽的风声在寂静中缭绕耳畔，而门口走廊处的灯没有关，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泻进来，寂静得如同蛰伏着不知所谓的可怕氛围。原岁想了想，一被子蒙住了头，翻了个身催眠自己去睡觉。

  然而半夜原岁还是醒了，尿意汹涌的她伸手往床头边摸了摸，开了床头灯，她躺在床上迷糊着想起身，忽的一声轻响，老旧的木窗&1dquo;咿呀”着打在了窗柩上，这一下把原岁的迷糊劲全吓跑了。

  只是风。

  然而原岁想起枯荣弯腰低头，那双纯黑的瞳孔几乎没有光，一把低沉的声音如勾似的说，&1dquo;因为有鬼。”

  她飞快地把头缩回被子里，然后侧着身子睡，给自己洗脑，&1dquo;上毛厕所，大晚上好好呆着别瞎晃。”

  ——然而越是想忽略就越是在意，尿意汹涌到原岁觉得下一秒钟她就得突破自己羞耻下限，她霍的掀开被子，给自己心里建树——神他妈的鬼！没有鬼！

  她睁着自己变成微红色的右眼，仔细地看着门口，实在没看出什么鬼影子出来。她稍微放了一下心，然后去找自己的轮椅，可是想了想轮椅下楼梯的漫长时间，她觉得自己应该忍着疼战决。于是她果断穿上床边的拖鞋，扶着墙开了门。

  走廊很安静，廊顶灯没有关，而下面的客厅却是黑的，这显得走廊的亮显示出一种渗人的死寂出来。原岁当下就一哆嗦，每一步落在地上的疼痛都没那么明显了，她颤巍巍地扶着刷得雪白的墙，拼命告诉自己，自己用右眼看过了，没有鬼的。

  走到走廊尽头，是通往一楼的旋转木梯，那里挂了一副此刻在昏黄灯光下看起来尤为诡谲的一副西洋油画。

  《madonnaithchi1d》，By唐琪。

  画里是一张鬼面孔的女人，抱着一个脸皮皱咧开血盆大嘴惨笑的孩子。

  原岁只瞄了一眼，就立刻想起枯荣说过&1dquo;走廊两边的画不要看”，她火把眼睛收了回来，但那个孩子那双黢黑面孔上那双纯白的眼球怎么都挥之不去，原岁扶着墙踩下第一个楼梯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画框边缘，冰凉的，冷得像尸棺的温度和触感。

  &he11ip;&he11ip;等等&he11ip;&he11ip;眼球？？画里哪里来的&he11ip;&he11ip;活的眼球？？

  她&1dquo;嚯”的松开了手，平衡骤然失控的身子一歪，眼看着要摔着滚下楼梯的时候，原岁的眼睛在慌乱中瞄了一眼眼前的画——

  那孩子在对她笑，咧开嘴像是血盆大口大口那样无声地笑&he11ip;&he11ip;

  不！不是无声的！尖锐的细小的笑声如箭破空，阴凉地短促地钻进原岁的耳膜，那孩子眼球跟着原岁下坠的趋势转动，桀桀的笑声时而清脆时而痛楚时而疯狂，原岁立刻吓得尖叫了一声。

  &1dquo;咚！咚——”

  膝盖撞击木质地板的声音，紧促的两声，原岁被人揽着腰，稳稳地搁在了怀里。

  她睁眼去看，高大的男人双膝跪地，右膝盖跪在第二个台阶，左膝盖枕着她的头跪在第四个台阶上，稍微巨大的台阶差距拉开他的大长腿，他托着原岁稳如磐石。枯荣的眼有那么一瞬间是浅淡的绿色，这个瞬间太过短暂，原岁都以为自己应该是太过害怕而看花了眼。

  他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微扫了一眼楼梯墙上悬挂的画，之后便低头问她：&1dquo;大半夜瞎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