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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华璎,骗得我们好苦。你……你把瑰云和素楝怎么样了?”看都不看封过,虞槿都能想象他此时的模样。他有些气急败坏,再不是跟在瑰云身后那个稳重甚至木讷的封过,好像是有人解了什么禁制,他终于露出些活泼的迹象。只是这活泼并不似那阳光,倒像是雷电。
华璎并不理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他走到被封冲撞到一边的虞槿近前,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虞槿笑笑,跟着华璎径直朝那山门走去。他看不见,自然也不必管那封过。封过见自己被二人无视,冷笑道,“倒是说什么氓山神医,济世救人,却也不过如此,与恶人同流合污!别以为别人不知道,想要带我的人离开海岛可没那么容易!”
华璎本来不欲与其争辩,此时却实在忍不住。自己确实不算是什么善人,也做过些恶事。如果这就算是恶人,那他至少也是个坦坦荡荡的恶人。他华璎什么时候轮的着这样的伪君子都算不上的人来教训了?正待作,却被虞槿轻轻拉住。
虞槿虽看不见,却还是回头面朝华璎所在的方向才开口,“封公子言重了。或许这世上有善恶之分,然而这人却不是善恶两字能说得清楚的。只是在下有一疑问,公子是如何得知我来自氓山?又敢问这海岛上哪一位是公子的人。还请明言相告,以免生误会。”
“自是,是瑰云,哦,不,素楝姑娘告诉我的。”封过明显没料到有这一问,“你们别管是谁告诉我的,难道这身份还不能让人知道吗?”他虽依旧嘶声力竭想要声讨,但是躲躲闪闪,避重就轻,明显底气不足。
“哼,我道那日是哪个鼠辈,原来是你啊。”他这才知道原来那日,这人也在万蜃楼。听他这口气,貌似听见了自己和虞槿的对话。只是这人,未免演戏太过,现在说错台词儿了吧。他看着封过极力掩藏的无措,心头那点火气竟然消失了,他看向他的舒兄,果然不是一般人,一句话就把这人的气焰给消了。可是,他却并不想让虞槿知道的太多,未免这封过再说出什么来,他赶忙拉过虞槿,急急的进了这西边餮山。
封过似是想跟来,却被绿盈给拦住了。不知二人说了啥,最终他没有跟着。华璎总算松了口气,不过他仍心存一疑问,“舒兄,你是怎么知道那小子那日偷听了我们?”
“我来自氓山,只有你我并着阿梓、素楝知道,素楝想必并未对其他人透露,这点我知道。然而让我确定的是,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要带素楝走,想必三公子也是一样。除了偷听咱么说话,我还真的想不出他为什么知道。”虞槿跟着华璎走到了一处暗道之中,两侧是湿滑的峭壁。
“那小子真是气人,竟敢说素楝是他的人,他算什么?”华璎似乎更气的是这句话。
“三公子真的不打算跟我说此人的来历吗?”虞槿似是在这窄道走的有些吃力,声音也变得低沉,“看样子此人和岑家关系匪浅。”
“舒兄,不是我不告诉你,是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华璎颇有些无奈。他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而暂时不得离岛,不然怎会拜托虞槿带走素楝。当然,这也是他情愿做出的选择。可是他却希望自己的舒兄能带素楝去氓山,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有一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做,待他做完,他就去接素楝。那时候,如果虞槿愿意的话,他相信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他想着那些充满希望的日子,有人叫醒,有人送汤,有人对弈……或许只有那一天真的到来,他才能确认他所做之事是否值得。
虞槿不再说话,这窄窄的密道只剩下二人呼吸的声音。虞槿仿佛又能闻到来路上那丝丝香气,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忽然,华璎听到身后轰隆的一声,是虞槿,他终于晕倒了。华璎赶紧过去扶起他,这家伙,终于晕倒了,他要再不晕倒,自己也坚持不住了。他一手扶着华璎不让他倒地,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儿,倒出米粒大的两颗红丸服下,又站立良久,终于背起虞槿,往回走。走到一处岔路,朝另外那个方向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远远的便能看见光亮,那里便是出口。
他在此停留,从怀中掏出一颗绿色药丸送到虞槿口中,捏紧他的鼻子,看着他在昏迷中咽下。此时的虞槿再不是那个镇定自若的神医公子,已经尽在其手,是他们砧板上的肉了。只是他知道,大哥并不会伤他性命,最终还是会放他离开,所以才会以计相邀。却不料,阴差阳错,现在要指望他将素楝也带走了。他再往后看看并无来人,将一个小小的纸卷塞到虞槿的袖袍中,再三确认不会掉下后,才又扛起虞槿,往那光亮处走去。
一出那山林密道,便是一片山村野林,几处野舍,山溪环绕,竹林人家,儿童嬉笑,一派祥和气氛,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忽然有个垂髫老者看见了华璎,他杵着拐一步一步走来,笑得胡子微微颤动,“啊,三公子回来了啊,可是又长俊了。”
“是啊,这山外的美味可真是养人,什么时候我也想出去看看。”说话的是一位梅妇,慈眉善目,温柔可人。华璎并未和他们说话,他带着虞槿径直朝那深林中走去,就像没看到这群人一样,又像是害怕这些人急着逃离。虞槿在华璎背上,听着人声、风声来判断方位。这里有一条溪水,这里的风是东南方向吹来的,孩子也在那个方向嬉戏。华璎正带着他飞快地朝那边走去,踩着地上似是有水,而走进密林之后,有一股冷气肃然而来,间或能听见咝咝的声音,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蛇。而经过这蛇林,虞槿犹豫了些许,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接着他好像在飞升,并不是在空中,倒像是在室内。不一会儿,华璎停下来了,他能明显感觉到华璎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开了一间房门将他放下。华璎终于出去了,他听见门房上锁的声音,脚步声也随之不见。
虞槿终于睁开眼,他能看见了。在他接近密林之时他就现了,他好像一直在接近素楝。只是现在他才敢睁开眼睛,这是窄小但是装饰华丽的房间,可以说金碧辉煌也不为过。他环顾四周,这里的出口除了那扇门就是那窗户了。这窗户可真是奇怪,对比这小小的房间,这窗户几乎占了整个一面墙,不只是用镀金还是真金,简简单单的划分成几个窗格,整个窗只用薄薄的窗纸贴着。虞槿走到窗前,轻轻支起那扇巨大的窗,原来这窗外这一面是悬崖,眼光所到之处都是绵延的水雾,看不见这悬崖到底有多深。
难怪华璎将这门锁了,却留着这么大一扇窗户不管,原来是算准了,除非有翻天覆地之本领,是万不能逃生于这深渊的。只是从这窗户只能看到悬崖和深渊,并不能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和此处全貌,虽然他知道素楝就在近旁,但是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何谈找到素楝和瑰云?还有昀颜,想必华璎也知道瞒不过自己,自始至终也只说了姑娘们的失踪和他无关。只是听他言辞之中透露着些许信息,这海岛恐怕不日会有大事生。想这海岛从来都是这世上最鱼龙混杂之所,却也是这世上最安静平安之地。虽说自从素问仙人这里开始似有没落之嫌,但也还是一处世外桃源,天下安处在西海,此言从来不差。
虞槿看着床铺上华贵的床褥和锦被,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不一会儿这些锦缎就变成了一条条宽布条,虞槿将它们结成绳子,比划了长度。这锦缎,结实牢靠,再好不过了。不过要是阿梓在,肯定又要说自己暴殄天物了,这江南珍云锦,一匹千金……虞槿结好绳子,将那巨窗支的更高,将绳子一头拴在那金子做的窗棂上。然后他就站在窗边看那日头一点点的落下,到夜色逐渐降临,到周围漆黑一片……
真的入夜了,他现这里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星,仿佛是在另一片天空之下,他脱下紫色外袍,只着那贴身衣物,一只手将那绳子的另一头在手腕上绞了几圈,又试了试窗棂的承受力,一个利落的翻身,人已飞下悬崖。那黑黝黝的深渊下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窗棂上微微动着的锦绳,告诉这夜,这深渊下还有人在。
在这黑夜的掩护下,虞槿一手攥着绳子,一只脚用力瞪了这峭壁,借力飞荡在这峭壁上,想看看旁边的房间是否有人。他试了好几次,另一只手终于抓住了旁边房间的窗户,可是这窗户却紧紧闭着,似是并无人居住。他试探地探听,确实没听到任何声响,他只好放弃。他又飞荡在另外一边,在那窗边探看,同样巨大的窗户紧闭着,但是这次他却听到了声响,是一位姑娘,她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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