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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淑居的烛火摇曳,窗纱幕透着烛火,明黄明黄的,李世民的人影投『射』在那窗棂上,显得有些狰狞,就仿若他此时此刻的心境一般,被邪恶的魔鬼充实着,那难以抑制的愤怒波涛汹涌,沉吸着气,令自己的心情平复,松展眉头一脸的嘲笑。
李世民,那不就是一个手下败将么,你在恐惧什么,恐慌什么?
李世民回想起白日里在大兴宫的一切,那个永远温文尔雅的男子,在太极殿外的长廊上,白『色』的衣冠称着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剑眉微扬虽不如在前朝般意气风,却让人觉不出一点不好来。那家伙仿若这裴寂的义子就是他真实的身份一般,向自己作揖行礼,李世民从他眼中看不出一丝的怠慢与不满,这样的情绪控制,相较之下,自己就好像黄口小儿,甚至有些疯狂、偏执的与父皇争执着,希冀能制裁这抵抗大兴之战的前朝将领。
只不过,李世民当然明白,敢与裴寂登得着金銮殿,想必这厮早已说服父皇,那叛臣的恶名早已随着裴愔烟消云散,而今剩下的确是这裴姓一族年轻有为的少公子。
“裴悕!”这名字好似要被李世民嚼碎一般,咯咯作响。
隐去眼中的怒火,李世民稳了稳情绪方才悄然推开窈淑居的大门。目光环视打量四周,没有阿宓的身影,内心一丝恐慌的一闪而过,但面上仍旧端着,甚至强扯着笑容往书房走去,短短几步,思绪万千,直到看见书案前握笔临帖的佳人,方才心绪稳定。
“宓儿!为何仍未歇息?”李世民的语气里,有些难以掩饰的疲惫,缓缓走到书案前拾起阿宓的临帖。
“兰亭序?”李世民的面『色』有些惊奇,一手拿着那书贴,一面拉着阿宓往贵妃榻走去。
“宓儿对这王羲之的墨宝甚是青睐?”细细看着那一笔一划,笔力尽然透着浑厚,颇有些风骨。
“只不过……”将那书贴放下,拉着阿宓的双手道“孕『妇』更应好好休息,瞧你瘦的!”李世民轻抚着那隆起的腹部,语带温柔。
“身边伺候的也不得大意,今日父皇已下旨,令太医院魁作为随时伺候、日日请平安脉、照料至孩儿落地。”李世民抬眼看着阿宓,她倒是没有任何疑『惑』。而此时的阿宓,虽然对于李渊的旨意有些起疑,但却无暇顾及,她只是担心那即将被配边疆的阴红菱,握着李世民放在腹部的手,盘算着怎么向他开这个口。
“世民!”阿宓侧坐在李世民的大腿上,头枕着那宽厚的肩膀,在他耳边絮絮说着。
“宓儿有一事相求!世民哥哥可否应承宓儿?”撒娇似的在李世民肩头磨蹭着,这样的宓儿,让人有些错愕,白日里的事情在脑海里晃晃悠悠的,李世民的内心有些恍惚,但仍旧由着阿宓慢慢说着。
“那年,宓儿初到大兴”阿宓微微仰,望着李世民的眼神恍惚而哀怨,徐徐说道。
“因那昔年之事,不得欢颜,这偌大的大兴宫哪里又能和那熟悉的晋阳行宫相比。”阿宓顺势握了握李世民的双手,继续说着。
“现下想来,若不是遇到红菱、红湘姐妹……”阿宓轻叹着,仿若那灰暗日子仍在眼前。
“世民,那阴家虽有滔天之错,但阴家人死的死,散的散,且那些罪过怎能让红菱一介女流去承担?”轻轻要着李世民的手臂,微撇着嘴唇。
“世民,救救红菱,宓儿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配去那边苦寒之地。”阿宓仰视着李世民,眼眶中似有星光闪烁,但此时的李世民脑海里却只有那她独自在大兴的经年时光,那只有裴愔与她的日子,李世民双拳紧握,面『色』如铁,心神恍惚,只是轻拍着阿宓的双手以示允诺。
一夜无眠,李世民早早地醒来,身边的人儿呼吸平顺,仍旧熟睡着,脸蛋有些红扑扑的,煞是好看。李世民打量着阿宓方才觉得内心些许安稳,昨夜梦魇,那白衣翩翩的身影与一袭嫁衣的宓儿,就那么离自己远去,没有留下一言一语,只有那婉转如黄莺又似妖魅的笑声在李世民耳边回响着。长叹口气,李世民翻身起床,着了件薄衫便去院里舞起剑来,一招一式格外凛冽。
等到阿宓醒来,天『色』也已明了,身边的床榻冰凉,早已没了李世民的身影,阿宓由得毓淑安排梳洗,神情恍惚,回想着昨夜李世民的态度,内心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李世民是否将昨日之事放在心上。草草用过早膳,阿宓吩咐毓淑,换上那秦。王妃的华服,形『色』匆匆往那新朝办设的长安府衙而去。
阿宓不知道今早原本沐休的李世民去了哪里,但昨夜那神情恍惚的模样,估计已忘了自己的请求吧,也许这秦。王妃的地位还有些作用,不管如何也得试一试。阿宓顺势理了理这些原本压在箱底的华服,却仍是掩不住那日渐突起的腹部,这孩儿今日也好似特别欢快,坐上这车辇,便动了好几次,让人难得的雀跃。
长安府衙,原本的大兴城守,那金漆匾额早已换下,门口的石狮子虎虎生威、院墙依旧如斯巍峨。阿宓在府衙门口仰打量,暗叹着世事变迁。
“宓儿……”这声音淡淡的,那么熟悉那么真实,和梦境的呼唤何其相似。
透着点点期许,原本正在跨上石阶的阿宓愣了愣神,脚底也有些打滑,死死抓住毓淑的双手,却有些不敢回转身去。
阿宓定了定神,那丈许开外之人,仍旧是白衣翩翩,淡定自若,晨曦的缕缕光辉洒落在他肩头,仿若这一切只是幻影,但那明媚的微笑那么真切,又怎会只是幻影?
阿宓的泪水忽的满溢,但内心的雀跃难抑,撒开毓淑的手,仿若这长安的街道又已是那年的大兴,向那晨曦中的人跑去,不顾一切,面『色』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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