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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坦然。南北把手轻放在他的那只手上：&ldo;怎么会伤这么深？&rdo;&ldo;来不及用工具，&rdo;程牧阳的声音，低下来，&ldo;再慢一步我们就会被炸死，一只手换两条命，很合算。&rdo;她抬高视线，端详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没说话。过了会儿就缩起身子，钻到他怀里。程牧阳很快就睡着了。她关上灯，只有月光从顶窗透进来。程牧阳躺在她身边，把她搂在怀里，南北半梦半醒的时候，总能感觉他有时会动一动手指，在自己手臂上摩挲片刻，然后再继续睡下去。这种动作，像是下意识的。她靠在他身上，两个人穿着的都是菲律宾人提供的棉布衣裤，颜色偏深，倒像是情侣装。虽然在换衣服前，她用热水给两个人都擦了擦身上的污渍，却没有彻底清洗过，有些味道并不是很好闻。她抽抽鼻子，很羡慕他能睡得这么踏实。看那袋子药水快要用完了，她轻轻按住他的左手，把针拔了下来。她回国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缅甸。他们无论做工，或是农闲，都喜欢穿拖鞋，总有人说是因为天热、雨水太多，或是太过贫穷的原因。其实，只是为了拜佛方便。就如同出家人会削发赤足，信佛的人所追求的，都是&ldo;上可知天，下可会地&rdo;，对佛祖坦诚内心。佛堂外，瓷砖地面常因骄阳而滚烫，走上去都落不下脚，可却没人违背这个习俗。这就是他们的信仰。而她在那里，从没拜过任何佛。不是不信，而是太信。她菲律宾摩伊（3）绑架，仇杀？还是反政府组织的活动？因为程牧阳的那句话，明显他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起码不会是普通人。那些救援船的工作人员都很配合，马上扔下枪，双手抱头走下来，只有程牧阳和南北坦然走下船。她每走一步，都在想，会发生什么。&ldo;华裔？也是做这行的？&rdo;那个领头的男人走过来，用刚才两个人说话的法语，问程牧阳，眼神颇有些挑衅和趣意，&ldo;想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rdo;南北用余光看着他。这些人应该没有想到，会碰到同样危险的人。如果按照程牧阳的计划，他已经死了，而她也应该配合他，同样消失在爆炸中。所以，现在的他是谁？而她，又该是谁？&ldo;华裔，&rdo;程牧阳笑一笑，轻声补了句，&ldo;俄罗斯华裔。&rdo;出人意料的答案。小头目盯着程牧阳，扬起了手，所有放下枪的人都再次齐齐端枪。黑漆漆的枪口全部都对准了他们两个。&ldo;俄罗斯华裔？&rdo;男人的声音甚至有些发紧，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出来，&ldo;你姓程？&rdo;程牧阳没有立刻回答，伸出受伤的右手，在数十道目光中，随意地搭住男人的肩膀，身子也微微向前倾了倾：&ldo;你说的不错，我姓程。&rdo;小头目左眼的瞳孔很快收缩了下：&ldo;程牧阳？&rdo;这里，只有南北能听懂他们的对话。从刚才他透露自己来自俄罗斯开始，这个小头目就始终很紧张他的身份，或许是对程家有忌讳，但她却直觉，程牧阳和这个反政府组织有什么其它关系。甚至是不太友好的关系。短暂的安静里，远近的人，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包括双手抱头的那些俘虏，也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一个外国人，就能让反政府组织的小头目如此神情？他究竟是谁？&ldo;不是，&rdo;程牧阳终于低声说，&ldo;我的名字是程牧云。&rdo;&ldo;程牧云？&rdo;他颔首，再次确认。小头目眼睛里闪过讶然，疑惑，而后又是恍然的神情，他很快就笑起来，拍了拍程牧阳的手臂：&ldo;摩洛欢迎你，曾经的程小老板。&rdo;摩洛？南北没想到，在菲律宾北部，能够碰上南部的反政府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这群西班牙殖民时代，热衷推翻西班牙人，美国殖民时代，又竭力推翻美国人，最后到了菲律宾独立时，却将炮火对准了自己独立政府的人。绝对是令人忌惮的，狂热武装组织。程牧阳倒像是预料到了：&ldo;怎么？这么欢迎我，不怕现任的程小老板为难你们？&rdo;&ldo;为难我们？&rdo;那个小头目阴阴地咧嘴，笑的很诡异，&ldo;他趁着我们和政府宣战，就抬高了十个点的武器价格，这可都是用兄弟的血换回来的钱。别看我们和他做生意，只要他敢来菲律宾，绝对会被投海喂鲨鱼。&rdo;&ldo;喂鲨鱼？听起来不错，&rdo;程牧阳也笑得很隐晦，&ldo;如果抓到他，一定告诉我。&rdo;&ldo;一定！&rdo;小头目俨然已把他当兄弟，&ldo;不过他像个狐狸，听说常年在莫斯科隐匿，根本没人见过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