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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女策士?”曹操见我不像玩笑,便玩味着这个新鲜且大胆的词汇,眯起细长眼睛,“你一姑娘家,也敢求学行军打仗之事?”
“回阿翁,缨儿不甘为寻常女子,缨儿当真不喜女红织造之业。阿翁未归时,缨儿常与兄长们相处,共修诗书,同学骑射舞剑,倒也小有所成。诚盼有朝一日,能与阿兄们一般,请参军事,暗辅时政,为国之栋梁。”
曹冲弯起嘴角,凑近曹操身侧,悄声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依稀能猜出是在跟曹操陈述这一年多以来我的“事迹”。
我满是感激地望着小仓舒。
曹操果真眉头微舒:“我儿有此男儿志,固当可喜。然汝今已成年,待字闺中,抛头露面出入军旅已是不妥,焉可作谋臣书童?岂不怕为人耻笑?”
我急切地说道:“阿翁,乱世当道,何忌俗礼?缨儿自可披男装,缨儿不怕为人耻笑,缨儿只求能从学郭祭酒!”
“即便如此,军中向无女子为官先例。”
“《淮南子˙兵略训》曰‘人尽其才,悉用其力’,缨儿素比府中诸姊妹通晓诗书,更习武艺,且能搦翰,纵令我为一刀笔吏,誊录文书,又有何妨?”
我见曹操神情冷淡,并不言语,也不顾曹丕眼神示意,继续哀声恳求道:“阿翁,世岂有弃明珠于滩涂之理?司空府并不缺我一女,但我军若纳得一女策士,或有意外之得。”
“够了!”曹操提高了嗓音,“荒唐之言!”
我不甘心,仍旧苦求:“此虽为不情之请,却是理中之求啊,阿翁!请您答应让缨儿跟从郭祭酒学习兵法吧!”
曹操击案怒喝:“汝一介女流,未经人事,不学相夫教子之术,尽学些旁门左道,成何体统!”
“明明是治国安邦,怎是旁门左道……”
“放肆!”曹操大怒。
众公子伏色,闪避于旁,我被曹操的怒声吓得直哆嗦,不敢多言,伏跪于地。
“父亲息怒,子嘤一时说错话,触怒父亲——”
曹丕作揖为我求情,话未毕,却被曹操打断。
“丕儿,你是怎么当这个兄长的?!”
曹操将案上抄好的《苦寒行》掀翻在地,忽而迁怒于曹丕,他慢步下阶,冰冷地质问道:
“听闻大军出征不久,此女便与晏儿大打出手,可有此事?”
曹丕跪道:“不过是弟妹之间的拌嘴罢了,父亲言重了。子嘤失言,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未尽责,父亲久征初归,甲衣未卸,万望息怒,莫要伤身。”
曹操怒气未消,指着我道:“传我令,罚崔缨闭门思过,禁足三日,任何人不得探望。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府!”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恐惧压过了悲伤,四望也无人敢为我求情,我垂着双臂,悻悻地退出大厅,身后却是曹操开始劈头盖脸地骂曹丕的声音。
“闻汝迁居新府不久,便增修园林,日日与仕宦子弟出游,可有此事?”
“父亲,孩儿知错了……”
曹丕震怖,连连磕请罪。
“子建,你也一同跪下!”
“……”
训过曹植交友之事后,曹操便带着曹冲拂袖而去。曹植出门,见我仍跪在厅外,他冷冷剜了我一眼,低声道:“真是愚蠢,自作聪明!”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曹丕慢慢走近,只见他阴沉着脸,什么也没说,将我从地上扶起。待曹植与曹彰都渐渐走远了,曹丕才陪同着我,往蕙兰院方向走去。
厅外烟云氤氲,二月的凉风吹得我眼睛生疼,一路上,曹丕只开了一次口:
“贸然拜师,你是要害了郭先生么?阿翁生性多疑,你是崔公女侄,当初又是郭祭酒出的辟召河北名士的主意,还在父亲面前力荐过崔公。今日你如此做,也不同我商量,实在让人心寒。”
“对不起,子桓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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