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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英来得比送餐的还快,看都没看我一眼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看着古羲穿了一身白色浴袍在那做着护士的工作,会觉得这画面很诡异。尤其是当他拎着那营养液走过来时,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羊。
不过十分钟后,我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
满室的美食香味,优雅细嚼慢咽的男人。反观自己,床头吊着营养液的瓶子,手上插着针。这一对比,我有踹人的冲动。
眼不见为净,但闭上了眼不可能不呼吸,暗吞了口口水,还微微拉扯伤口带来一丝钝痛。听着脚步声向自己走来,懒得理他,可有什么触在唇上,鼻间还有鸡汤味飘来。
睁开眼,就见一根吸管抵在嘴边,另一头是插在一个汤盅里的。抬起眸顺着那修长的手臂往上看,好像是那浴袍带子松了,无法忽略的一片半隐半现白皙胸膛。脑中不可控制地闪过刚刚他裸着上半身的样子,平日以为他很清瘦,刚刚才现他身上肌理分明,与其说瘦,不如说是精炼。
回神间现自己目光一直盯着他胸口,立即窘迫地抬眼,对上那双幽然的眼。
“审视这么久,可还令你满意?”
我蓦的一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的俯下身迫近到咫尺之处,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或者,索性脱了这浴袍让你看个够?”手上作势要去抽开腰间的带子。
轰的一下,血冲到头顶,我急着避转过头却不料这次真的扯到喉咙的伤了,一瞬间痛意侵占我神经,而且很明显地感觉到伤口裂开血在涌。于是,我悲剧了......
没有了麻醉剂,我才深切领悟到什么叫真正的疼。在刚刚那个“小意外”之后,古羲揭开了纱布端详几秒后就对我道:必须把原来的线拆了重缝了。然后又宣布麻醉剂不能连续使用,否则容易导致脑神经瘫痪,于是这次我尝到了苦头。
只知道开始时还能忍着,痛到后来就意识不清了。
醒来眼前一片漆黑,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等适应了黑暗后浑沌的脑子才渐渐想起这是在酒店。跃入心头的第一疑问就是:古羲呢?
一凝神静听就现身侧似乎有异动,侧转过眸,目瞪口呆。
室内虽昏黑一片,可到底还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隐约的轮廓,均匀的呼吸......
古羲居然睡在旁边!
怔忡间想起那个晚上被他搂在怀中,气息离得比这刻还要近,迎着他如海底礁石般幽黑深邃的眼,心头寸寸变软,以为......终究还是自己会错了意,这个男人,无论他有什么行为,哪怕像现在这般暧昧,我都不必去多想。
后半夜不可能再睡着,在胡思乱想中迎来了清晨第一寸曙光,也看清了他的样子。
沉睡中的他像一头敛去了锋芒而嗜睡的狮子,略长的额半搭在眼上,长睫将他那慑人的黑眸给遮去。似乎变得无害而温顺,甚至让人有冲动去将那额给拨开。
可我知道,这只是假象,当这人一旦苏醒,强烈的气场顿时会占据空间。
划转眸光看向只拉了纱帘的落地窗外,位处高层,除了一片浩瀚晴空看不见其它房屋。是否古羲喜欢站在这样的视角来看待这世界?否则如何能有那清明的头脑和独到的见解,又一针见血堪破事情玄机。
以后在他面前恐怕是藏不住任何事了,可是,还会有以后吗?我已将所有秘密都向他坦白,应该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值得他再重视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侧旁有些不对,一回眸就对上湛然黑沉的眼。
在我惊愕的目光里,修长的手很自然地摸上额头,温温凉凉的触感。屋内很静,神经随着他指尖的滑落至脖颈处而绷紧,他的动作看起来如此漫不经心,像是随手而来的探查。却令我的心像平静的湖面,被风轻轻吹过,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垂了眸,心说:古羲,不要再这样撩拨我了。
抬手轻推开他的掌,却在半空中被他反握住了手并压在身侧,突的他像捕猎的兽般欺身而来,我怔然地看着他,却现他只是用另一手箍住我的腰,下巴顶在我的肩膀上,然后,阖上了眼。
什么情况?我有些懵,刚一挣动,腰上的手就收紧一分,我再挣动,沙哑的嗓音咕哝着令:“别动。”我愕然,他这到底是醒着还是迷糊的?
比之刚才还有效距离在间隔,这时距离瞬间变为零。那张英俊的脸就近在咫尺,都可以看到他脸上轻细的毛孔,也能感受到他轻吐出来的气息。
我有种大伏天走进冰窖,乍寒,却仍压不住层层燥热的感觉。
突兀的铃声将我吓了一跳,来自床头柜上。是我的手机在响,这时候会打来电话的也就老妈,伸长胳膊都还差了一点距离。腰间骤然而松,我反射性地回眸,只见古羲已经翻身坐起,黑眸深深冷冷地盯着我。
摸不准是什么情况,床头柜上的铃声也终于停了,室内恢复安静。
相持了足有两分钟之久,他开始默声从另一侧下床,然后腰板挺直地走进了浴室,门砰然而关。我心有余悸地想,他这不会是在起床气吧?
一夜过来,明显喉咙口的伤要比昨晚好很多了,因为吞咽口水什么的不会再觉得艰难。清了清嗓子,现也能音了,于是拿起手机拨回老妈的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起,老妈焦心地询问:“愿愿,刚怎么不接电话?昨晚上我后来打电话过来,小西说你烧得有点厉害要在医院观察,一早起来赶紧熬了粥带过来,现在已经在一院门口,是哪间病房呢?”
“......”老妈这问题把我给问倒了,我的人根本就不在医院,又不能告诉她实情,要不然别说我这喉咙的伤瞒不住,就是夜不归宿这条都得被老妈给臭骂一顿。
正迟疑间,古羲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飘了我一眼径自走向衣柜。这边老妈见我不说话以为讯号不好,一直在那头询问,我一咬牙索性把电话给掐断了。去看古羲,只见衣柜门将他身影挡住,只露了半截小腿在外,而那件浴袍也被随意扔在了地上。
想到什么,立即敛转眸光,非礼勿视。
可问题没能解决,只得开口道:“我妈说她人已经在医院门口了。”微哑的嗓音倒是像高烧之后。古羲没接话,衣柜门关上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一件深蓝色的休闲t恤,米色的休闲长裤,鞋子还没换。
他走过来时轻撩了我一眼问:“想好了吗?”
几乎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他意思,他在问我有没想好要与老妈坦白,如若坦白,就能引到少年时期的话题上去。但是,“我怕我妈......”会受不住这些事。
古羲却道:“放心吧,你妈没你想得那般脆弱,否则也不会有何为名的事。”
闻言不由眯起眼,我倒是忘了他与何叔处了一下午,以他的心机与能力估计让何叔跟他说了好多事。在我犹疑不决时,他替我做了决定:让童英去医院门口接老妈。
等待的过程中我在想这个决定到底对还是错,编个谎瞒骗过去不是做不到,但如果不把梅姑的事说清楚,难保老妈会再一次轻信关盲这类事。这次有我在身边,下一次呢?
从医院到酒店不过十多分钟的路,古羲在接到童英的电话后就走出了房间。很快门外就传来语声,心头掠动了看过去,门从外面推开,老妈一脸焦急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保温壶。
人没到床边就埋怨出口:“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实话的?伤到了喉咙还让小西骗我说你生病烧。已经瞧过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呃,古羲是怎么跟老妈说的?我不好直言问,只得婉转而道:“他都跟你说了啊。”
老妈一边把保温壶打开,一边道:“刚小西也说得不清楚,你这喉咙到底是怎么伤的?不是去市区买空调的吗,怎么会出意外呢?”
大致了解古羲就是给我引了个头,也等于是把选择权留给我,是坦白还是继续谎言由我自个决定。略一沉吟,我认真地看向老妈:“妈,没有意外,我是被梅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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