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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妩扭捏了片刻,磨磨蹭蹭地回来,细声细气、特别温柔地问,“南衣,我做饭给你吃吧?我手艺特别好,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她说完,一转头正准备再说点秦朗的坏话,却现秦朗和原先放在一边的大包小包都不见了,气得跳了起来边绿袖子边往灶房冲,“秦朗!放着我来!”
被留在院中和顾南衣单独相处的杜云铮顿时有点如坐针毡,他想了想,拘谨地道,“顾姑娘,若不介意的话,我们坐下接着说刚才的事情?”
见杜云铮坐立不安、强作温和的模样,顾南衣心中好笑,没驳他的提议,点了一下头。
杜云铮的屁股刚沾到椅子上,苏妩就风风火火出来,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杜云铮你可听着,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她说完,没给杜云铮反应的机会,又像是上战场似的跑回了灶房里。
那架势,哪里还有热烈明艳的汴京第一美人高傲的风范?
其实不用苏妩多说,杜云铮光是对着顾南衣这张脸就自觉地绷紧了全身肌肉。
他没苏妩那么疯,能觉得顾南衣就是昭阳本人,但昭阳对他有再造之恩,杜云铮全心全意地尊敬对方,平日里的流里流气根本不敢在和昭阳长相一样的顾南衣面前表露出来。
“顾姑娘,方才已经说到,你的长相同昭阳长公主年轻时是如出一辙。”杜云铮绞尽脑汁、一板一眼地说,“长公主生前众人爱戴,许多人若是现了你,少不得跑来凑近你献殷勤——这还是轻的,我怕有人心思不正,会想要利用你。”
“利用我做什么?”顾南衣好奇地问。
杜云铮咳嗽了一声,目光飘忽开去。
初见到顾南衣时,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刻意模仿制造出了一个能以假乱真的昭阳长公主出来,这目标针对的是谁便不好说了,反正杜云铮一眨眼就能想出许多会上钩的人。
他没敢这么说,视线游移了一会儿,含糊地道,“譬如,将顾姑娘错认成皇家血脉之类的,总归扰你清净。”
顾南衣了然地扬了扬眉,“可昭阳长公主已经走了六年了。”
杜云铮道,“六年算什么?十六年也有人放不下的。”
“这得多大的仇?”顾南衣失笑,“我听说从前长公主同丞相秦北渊处处不合,我可需要担心那位丞相?”
杜云铮皱起了眉,“顾姑娘原来知道秦朗的生父是哪位?”
“秦朗不曾瞒我什么事。”顾南衣颔。
而在名利场中呆久了的顾南衣,最喜爱秦朗的也正是这一点。
对于官场里想十分说一分、万物背后都是利益牵扯的作风来说,秦朗的直白坦诚简直如同沙漠甘霖般叫人爱不释手。
杜云铮忍住了呸一声的冲动,道,“秦北渊不知道做过多少令长公主生气的事情,长公主光听见他的名字都要皱眉,他怎么好意思出现在你面前?”
顾南衣托腮想了想。
秦北渊倒确实没出现过。
他派了楼苍、也亲自去过栗山村,只是趁的夜,总之顾南衣是没见着他。
等到了汴京城,秦北渊也仍旧很沉得住气,只派人上门提醒了秦朗一次。
看来还是同她相看两相厌,不想四目相对。
——不过这辈子,顾南衣可懒得再和秦北渊作对一次,太伤脑子。
“我看顾姑娘也有所察觉,”杜云铮一脸正色,“譬如刚才那个自称是邵公子的,又或者是哪个白头人模狗样的来了,你只要不愿搭理的,便都不必搭理,一个也不用给他们好脸色!”
顾南衣悠悠地问,“那薛振是谁?”
不放心地又从灶房出来巡视的苏妩听见这个名字,顿时头皮一麻。
她刚才气急之下情绪激愤,点名将薛振给骂了,回头想想便惊惧交加。
杜云铮睁眼说瞎话地道,“也是个叫长公主头疼不已的,顾姑娘不必在意,他应当不会来找你的。”
——可不是,薛振还刻意换了个假名来接近她呢。
顾南衣啼笑皆非,“多谢杜公子相告,我记住了。”她顿了顿,又问,“若我没记错,杜家便是汴京城里八大世家之一?当年长公主亲自批过‘德不配位’的杜家?”
杜云铮顿时冷汗涔涔,“确、确实如此。”
不止是杜家,汴京城里这八个世家,哪怕太后的娘家都不曾在昭阳手中讨到过好处,为的便是给有朝一日终会亲政的薛振铺平道路、铲除障碍。
杜家还稍好些,因为有个杜云铮在昭阳面前出了头,自觉总是比旁人多条出路。
但杜云铮多多少少还是被挤在家族和昭阳之间头疼,干脆便请缨去镇守边疆,眼不见为净。
——这一走,再回来时见到的便是昭阳的尸体,和哭得肝肠寸断、此后再也没给过薛振一个好脸色的苏妩。
杜云铮紧张得不行,顾南衣却真只是随口一提分散杜云铮的注意力,见青年紧张得收腹挺胸、好似在接受检阅似的架势,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随口一问,并非怀疑杜公子同阿妩什么。我看得出来,你们同那位邵公子、还有先前的楼苍不一样。”
杜云铮这口气还没松完,听到后头又高高吊了起来,“楼苍!?他什么时候来过了?”
顾南衣正要回答时,方才没被锁上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楼苍笑容满面地跨过门槛,“顾姑娘,你来汴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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