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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大酒喝到傍晚,汪顾觉得张慎绮可以回家了。从沙发上扶起醉成一滩烂泥,连话都说不囫囵的小姑娘,汪顾和两个值班的服务员一起,几乎是一步一叩首地将她扶进车里。“麻烦你,回去的时候开得慢一点,不然我怕她会吐。”汪顾对张家司机交代。那司机许是跟久了张慎绮,见她酒醉便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礼貌地应下汪顾,先往张家打了电话报备,说过张慎绮现在何方,路况如何,大约多久能到云云,这才缓缓起步,载着个没形没状的大小姐离去了。哇,张家真是好手段,连家里的员工都训得那么出色,世家啊世家汪顾不胜唏嘘地目送车尾灯,甩开手臂做着伸展运动,慢慢往家晃悠。她记得师烨裳说过,就国内目前状况而言,世家的标志之一就是佣人水准。因为早先,高门贵府十分注重家奴的培训培养,多有专人负责,惯用手法一代代承袭延续,使得每一代家奴的素质都相差无几——现在看来,此言不虚。可在汪顾眼里,这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物,她在电视剧里都不曾窥见的世家生活,居然在自己的员工身上体现了,你叫她怎么不唏嘘,怎么不惆怅?七点差一刻时,汪顾回到师家,按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汪顾心想,这年头怎么养出个难民一样的孩子,难啊。瞧她亲戚家的那几个,哪个不是又白又胖的?可嘴上还是说:“哦~小朋友真乖,谢谢你给阿姨开门。过年又大一岁,给你压岁的。”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现成红包塞到小难民手里。小难民大方地收下红包,张口说了一句“瓜洗牙吃”。汪顾一愣,开动脑筋想了想,想也不懂,唯有作罢,好在她有活词典,一会儿上去问问就知道了。师家的佣人说师烨裳在二楼卧室,打四点回来就再没出现过。汪顾本就觉得师烨裳今天怪怪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闻言便立刻跑上楼,用师烨裳给她的备用钥匙捅开了卧室大门。师烨裳在师家的卧室依然保留着点点青葱岁月的痕迹,但整体已经偏向大爷趣味。红木的桌椅罗汉床,青花的地毯六棱窗,金赭交辉的帐幔卧榻隔出一方大烟馆似的天地,榻上寝具却非黑即白,在昏暗中放眼望去,满屋子一片明黄草绿与墨紫白蓝的对比,要说青葱,只能在博古架上寻找了——两株朝气蓬勃的小葱正在暖气造成的假象里拼命抽穗,师烨裳说她也养植物的,原来养的就是这种大人骗小孩吃了会聪明的植物,难怪她那么聪明呢,敢情是小时候被骗得多了,吃无数堑长无穷智。“孤僻鬼,自己猫着乐呐?”汪顾走到半垂的幔帐边缘,只见师烨裳正面对着电视,合衣侧卧在榻上,一手拿着半空的酒瓶一手拿着黄铜的水烟嘴——大老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混合烟丝的气息,但并不是市面水烟馆里常用的水果甜香型,而是很浓烈的棕黑烟草焦糊味,汪顾心说你连抽个水烟都不消停,干啥都要比别人烈一点,照你这么抽法儿,拿个烟斗抽关东大烟不好?那玩意儿烈!“快吃饭了,还喝那么多酒,一会儿人家灌你你还怎么活?”说着就要去拿师烨裳的酒瓶。可你别看师烨裳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动作倒还是很敏捷的,横手抓住汪顾伸来的爪子,她将视线往榻内一斜,“上来坐吧。晚饭是夜里十一点才开席的,睡一觉都够了。”汪顾中午没吃饱,一听十一点才开饭就颓废了。蹬掉鞋子,她手脚并用地爬上木榻,先翻过师烨裳的身子,再翻过床头的水烟矮台,噗通一声趴倒在凉丝丝的雪白褥内,手欠地又要去抢师烨裳的酒瓶,“小气鬼,让我喝一口嘛。”“床底下保温箱里,自己拿去,我这瓶剩不多了,舍不得。”师烨裳照是不给,冰冻三尺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乍一看就跟外面的天气似的,虽不至于风雪交加地演一出《后天》,可也极少有人能像汪顾这样不惧艰险地如沐春风——她盯着那微敞的领间好一阵了,心里像是揣着二十五只猫,百爪挠心。“看什么呢?有电视不看,盯着我发愣。”师烨裳大概也觉出不对了,急急就要坐直身子,可她一动,金色领口便跟着张合,零星的樱红印痕飘在苍白清透的皮肤上,别有一番病态的妖娆。汪顾心理和生理都起了反应,艰难咽一口唾沫,她翻身下床,锁门,洗手,脱衣,上床师烨裳被她扑了个措手不及,急忙让她把床上的东西挪开,“先别!一会儿把烟壶打翻了弄一床的水!”汪顾挺身,把矮几上的七彩琉璃瓶插回床头的花梨木盒内,再俯下身时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就问:“还有别的注意事项没?那个其实打翻了也没关系的,不管怎么样,到头还不是一床水?”师烨裳也不是脸皮薄的,窸窸窣窣把脑袋挪到枕头上,劈头罩脸地顶回去,“哪儿来的水?你的?别一会儿又弄我一身湿,家里没几件换洗的衣服了。”汪顾就高兴听见这话,嘻嘻地咧嘴一笑,左手扒掉师烨裳掌间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喝空的酒瓶子,右手自师烨裳腕间离开,像只凉浸浸的白蛇一样钻进了对方的衬衣下摆,沿着光滑的曲线巡游一圈之后,她自下而上地解开那排碍事的扣子,边解边故作无奈道:“嗯,对对对,咱们是小醋坛子,没水,没水啊。咱喝下去的是水,溢出来的是醋,天然发酵的,贴绿标签儿的,贵着呢。”师烨裳虽说是早早就练成了把流氓话当耳边风的高级技能,但这会儿一边被人扒衣服,一边听人说自己吃醋,心里怎么都得□□儿反应才不辱她狐狸精母老虎的美名,“哦,嫌我是醋坛子是吧?那你别摸了,”抓住汪顾放在自己裤腰上的爪子,师烨裳死活不让她解那颗挂扣,“省得摸一手醋。”汪顾本还想跟她斗斗嘴,可当她看见师烨裳上身□□的肌肤间点点即将淡去的樱红,哪儿还有心情跟她争,只好委蛇认错,“我说咱嘛,没说你,你要不认,那就是我呗。来,腰抬起来,诶——咱们把裤子脱了就利落了,盖被子。”说着,她撩起被子,往自己背上一掀,宽大的白色被面云似的飘忽而下,严严实实地将两人罩起来。汪顾突然觉得自己和师烨裳是一对孖生的连体小蚕,分不开,便乐得共用一个蚕茧,她笑微微地支起身子要去吻师烨裳,却哪知师烨裳在捂嘴打哈欠。汪顾心想,这可不行,她喝了酒,说睡就睡,现在不杀住她的睡劲儿,不一会儿就该着了,于是赶紧盯着师烨裳泪茫茫的眼睛问:“咱把前戏省了吧?”师烨裳用手背擦掉眼泪,睫毛上挂着小水珠,可怜兮兮地望着汪顾,不说话,也不点头,就这么看着,眼神里充满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渴望。一年下来,汪顾跟她可不是熟得一般两般,见此情状,着急忙慌地就伸手下去捞起她一边膝盖,手也顺流而上来到腿间,指尖随即触到一片稚嫩温暖的潮湿——要换别人,这就该偷着乐了,可汪顾知道,对师烨裳来说,这只代表着与情人发生亲密接触后身体自觉产生的反应,就跟打哈欠那么自然,别人有可能因此欲求不满,师烨裳却是绝对不会的,别说这会儿还没开始,她就是做到一半是睡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儿!汪顾八起眉毛,苦脸,不敢动。师烨裳也不并腿,就这么摊着身子,笑望汪顾,情作半梦半醒状。汪顾试探性地将指尖探入一些,在浅滩上来回游弋几番,可师烨裳还是看着她,半眯着眼,笑。这会儿汪顾总算是确定了,身子一沉,她颓萎地趴到师烨裳身上,把头埋在师烨裳肩颈里,边蹭,边嘟嘟囔囔,“师烨裳你又罚我啊?”师烨裳也侧过脸去蹭她,边蹭,边用一种即将入睡的口气哼道:“你就给我留点儿力气吧,晚上我后妈可能会过来吃团圆饭,我还得想着怎么对付她呢。不过谢谢你替我脱了衣服,这样睡得好。”其实你有悔过的觉悟就很不错了。罚你当然也是必要的。不过,我不承认。不然显得我气量多小啊?汪顾闻言便失望地纠结起来,撅嘴,刚好亲到师烨裳的脖子,“唔我还以为你会吃醋呢”师烨裳回手,绕过她的肩背,拍拍她的头,“乖啊,我吃醋,我吃醋还不行吗?睡吧,今晚有你好受的。”汪顾突然发现这个局面不对,她好像变成了一个靠在攻君臂弯里栖息的小受!?难道这预示着不要啊!!!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伙儿帮衬,今天总算顺利更完,想得我头疼,累得我腰疼脖子疼眼睛疼这万恶的v制度,这万恶的河蟹制度再次感谢大家不霸王我~~~(痛哭流涕抱大腿☆、一人一手棋十点整,两人在手机的蜂鸣声中醒来,但汪顾赖着不想动,师烨裳也赖着不想动。睡眠太美好,让人真想长眠不醒——汪顾有时候会想,等老了,一定要选一种死法儿来死的话,她肯定选择大冷天里,盖着被子跟师烨裳搂在一起,睡死。无奈是再不想醒也终究是要醒的,师烨裳很有身为主人的觉悟,率先下床穿衣洗漱。汪顾把自己裹成一条大虫,窝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看她动作。师烨裳也不害羞,当着她面穿上内裤套起长裤,裸着上身径直走进浴室。汪顾很满意她身上渐渐隐去的排骨,但又再次对她的习惯表示担忧,毕竟哪儿有女人先穿裤子再穿衣的?光着膀子不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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