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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论题（第1页）

不出两日，萧万寿和萧来财返回郡利，这一趟亲戚走的皆大欢喜。当时一石青盐可换十石粮，这姐夫一来就送了五船的精盐，好不大方。札克丹喜不自胜，宴请郡利客人，席间又谈及远赴新罗之事。

当萧万寿应诺这获利五五分成之时，札克丹差点被幸福击昏过去。后面所说的什么他几乎都忘了，只是一味的开怀大笑，萧万寿所提全部答应。就这样，郡利部得了十艘蓬船的回礼，至于采矿，不仅随意圈地，窟说部还将派兵保护。

札克丹的长女札喇芬闹着要找表妹玩耍，次子达春也被父亲指派，随萧来财去新罗与大哥达得接洽，并将合作事宜落实到位。这两姐弟也随着来了郡利。

萧传松和萧传柏业已出，萧来财歇了数日，等来第二批盐出，便带上萧传杉和达春远赴新罗了。达春眼见这精盐又装满了十艘蓬船，惊得咂舌，这姑父不知哪来这么多好盐，竟如取之不尽。倒是札喇芬夜夜与两个表妹同寝，又偷偷旁听了几节学课，羡慕不已。缠着宜静恶补一番，勉强做了插班生，还改名为：萧清芬。

如今的学校也是变了模样。部族听得洪毅那句再穷不能穷教育的至理名言，集中人力财力新修了一间大木屋。门侧用简体字写了“黑水夜校”的牌子，还有一名年老校工，专司上课下课撞钟响铃之职。

虽然只有一间教室，里面却是桌椅板凳，讲台黑板一应俱全，比开学那会强了不知多少。每天晚上，这里都是全部落最亮堂的地方，教室四周更是围满了那些作为家长的旁听生。大家虽然跟不上节奏，却也有所收获，现代基础知识的普及也有了一定基础。

目前的教学进度，洪毅还算是比较满意的。通过压缩课程，加大强度，这届学生的初级学习快要毕业了。大家学习了几百个常用汉字的读写，能做基本的沟通，数学方面的加减乘除，也已经比较熟练。今日夜课，洪毅特意准备了一道应用题和一道思考题，要学以致用，才能求知不怠。

上课铃响，学生们起立致敬，一丝不苟，自然而然。先前生涩拘谨之态，已然全无。学生落座，洪毅开始问：“同学们，如果每人一日需粮三斤，不事生产只做工程，工期百日，用工两千，为师需准备多少粮食呢？另训练两百士卒，每人日耗六斤粮，训练二十日，需粮多少？折合成石，开始计算。”

黑水夜校的学生没有基础，洪毅带入的是现代计量观念。古人一石等于四钧，合一百二十斤，一斤等于十六两，一两为四锱，一锱为六铢，所谓斤斤计较，锱铢必较等成语，都是从权重上来的。洪毅教的是十进制，单位也是吨、公斤、克，长度是以公里、米、厘米等等来计的。郡利部从黑水府带回了官方权衡量尺，又制成洪毅设计的郡利专用权衡量尺，用以将来统一度量衡。

此次没有举手抢答，洪毅让众人都将答案写在自己的小黑板上。待全部完成，小黑板上一致写着：用工需粮六十万斤合五千石，练兵需粮二万四千斤合两百石，无一出错。

洪毅微笑道：“往日你们争先恐后，举手回答，为师还担心你们有人未跟上学业进度，如今看来，大家都很棒。人有敏捷迟钝之分，但只要锲而不舍，终能有所成就。达者不论先后，你们都是我的好学生。”

洪毅又道：“将来你们或治一地方，或统兵千万，都要举一反三。人以食为天，练兵建设，都要先备足钱粮。凡事预则立，先要计算所需，方能完成重任。明天开始，我们要开设自然课，教大家认识这天地规律并用之，大家再接再厉。”众人皆面容肃穆，受益匪浅。

“下面，还有一道思考题。”洪毅环顾台下学生，缓缓讲道：“我们郡利部，生活在这黑水河畔，日子艰难困苦。如今得了精盐，等来商队为部落换回钱粮，大家就好过一些了。有了财物，又当如何，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呢？”

洪毅朝窗外招了招手，外面站着的家长，也66续续走了进来。这个问题其实是整个部族的问题，所有人还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希望中，该当如何，正是问的恰逢其时。大家七嘴八舌，热烈讨论起来。

“我想有了钱财，替鄂鲁把那黑水都督家的千金娶过门来。”萧万寿率先言，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有的人想造几间大屋，像渤海人那般不用睡帐篷。有的人想买些会耕种的奴隶，开垦农田，顿顿有粮，把兽皮换了绸缎衣裳。更多人是想干脆点，买买买，买吃的，买穿的，买所有想要的。有出息的，没出息的一股脑倒了出来，整间教室犹如村民在大队开会。

洪毅压了压手，大家安静了下来。洪毅讲起了犹太人的故事：很久以前有个民族，聪明勤劳，善于经商。最初大家励精图治，建立了国家。但慢慢的，人人痴迷于财物，专注于自己，最终被强敌所灭，人民流亡四海。

但这些遗民并未团结一致、图谋复国，反而越自私自利，蝇营狗苟。他们遍及天下，富可敌国，生活的比普通人要好。但每逢哪个国家有难，便拿他们开刀，一为虐其民转移矛盾，二为取其财纳为已有。

一次一次，屡试不爽，竟有千年。而这些肥猪一般的人，除了苟且偷生，从未抱团反抗，以至于最后遭逢大难，举族被集中屠杀，死者数百万。洪毅长出一口气，双目炯炯有神。

”一个族群，只有财物，而没有保护自己之武力，只能为他人做嫁衣。数百年前，汉人富足而不思强，遂中原大乱，五胡乱华，衣冠南渡。今时大唐灭高句丽，胜突厥，我靺鞨及契丹室韦皆附之。“

”强盛之国，不仅是财物充盈，还要武功盖世，人民团结一心，有一股精神气。反观我靺鞨，黑水粟末各称霸南北，互相攻伐，战乱不止。大小部落不下二十，各自为政，不相统属。即使郡利部富裕了，其他部落会不会来攻掠我们？我们又能不能守住自己的财物呢？其实这制盐之法，汉人早会了千年，富有与强大，并不是对等关系。”

经济起来了，体制便要跟上，洪毅决定依萧战之法，尝试建立一个城邦制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