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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非当然知道袁指挥使是为了什么而感谢。不过同样一件事，他能接受袁竹郁那个未出阁小姐的感谢，却不敢接这在朝堂几次沉浮的袁指挥使的感谢，故而，慕容非微笑道：&ldo;袁指挥使太客气了，只是几句话的功夫，若再说感谢，那就是折杀人了。&rdo;袁指挥使显然也没有在这点上同慕容非纠缠的意思。只见他点了点头，便转过话题：&ldo;我听说慕容公子当日能跟着凤王，是得益于大义灭亲？&rdo;慕容非心中一凝，只是坐在对面的袁指挥使面上没有其他情绪，慕容非也就只跟着微笑：&ldo;河洛慕容满门奸逆，死有余辜。&rdo;&ldo;大丈夫生于世，自当如此。&rdo;袁指挥使淡淡道。一时拿不准对方的意思，慕容非正想着出言试探，却听见袁指挥使继续道：&ldo;慕容公子年纪尚青，就已经跟在了凤王身边，确实是年少有为。&rdo;年少有为？慕容非觉出了些不对，于是他试探着回了一句：&ldo;也不算年轻了，过了腊月就是二十又四了。&rdo;&ldo;廿四不算年轻？&rdo;袁指挥使扯了一下唇角，然后仿佛不经意道：&ldo;倒是和竹郁年纪相仿。&rdo;慕容非没有接口。因为他已经觉出了袁指挥使的用意‐‐原来，是给自己女儿来说亲的？慕容非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流过喉咙，带出火辣辣的感觉。而随之升起的，还有一丝连慕容非自己都辨不出从何而来的茫然。他当然不是觉得自己的条件没人喜欢，也不是没想过被人说亲‐‐事实上，在他制定的计划里，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出现说亲的人了‐‐他只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小时候发生的一切。姬容是在亥时出来的。出来的时候，一轮圆月已高高的悬在了暗蓝的天空之上。而圆月下，慕容非倚墙而立，脚边长长的影子让他整个人都仿佛消瘦了起来。姬容刚刚自心中浮起了一丝涟漪，看见姬容出来的慕容非便已经笑着迎上了他，笑容和往常一般无二。视线在慕容非面上略略停留了一会，姬容便移了开来，什么也没说，只就着慕容非的手上了马车。一路无话。等回到凤王府后，慕容非轻声问姬容：&ldo;殿下，是去书房看点折子，还是早些回寝宫休息？&rdo;虽多少有了些疲惫，但忆着自己已经出去了好几日，姬容略顿一下后，还是直接转向书房，并道：&ldo;去书房。&rdo;慕容非默默跟着。羽国储君的府邸，哪里有人敢怠慢？早在姬容回府之时，书房内的灯火和熏香就都点了起来。又因姬容素不爱下人跟着，所以书房在仔仔细细打扫并备齐东西之后，便再无一人停留。姬容推开了书房的门。明晃晃的火光潮水般涌出，呼的一声就点亮了姬容眉间的些许疲惫。落后一步的慕容非掩了门，这才对姬容道：&ldo;小人先服侍殿下更衣？&rdo;&ldo;嗯。&rdo;淡淡应了一声，转过隔断的姬容便在内室站定，等着慕容非。慕容非默不作声的上了前，伸手为姬容解衣服。先是系带子的厚重披风，然后嵌羊脂玉的墨绿腰带，再然后是绘了暗云纹的同色外衣，再然后是有暗扣的中衣……慕容非修长的手指，在姬容的衣襟上流连了好长的一会功夫，却依旧只解开了第一个暗扣。本有些漫不经心的姬容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慕容非身上：&ldo;怎么？&rdo;堪堪回过了神，慕容非手指只微微僵了一会，便继续动作。快速却又不显急躁的为姬容除了最后的衣服，这才服侍对方换上舒适的便服。对方既不想回答，姬容也就不再多问。穿上了衣服便坐回书桌前，开始翻看这几日积累下来的折子。书房内久久沉寂。待外头的更钟敲了三响之后，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的慕容非这才上前，准备提醒姬容休息。只是刚刚走到书桌前，他的衣袖就不经意的勾下了一个卷轴，当即就发出沉闷的一响。慕容非极难得的皱了皱眉。弯下腰，他捡起了卷轴，这才发觉那卷轴里竟是一副仕女画。慕容非的手就稍停了一会。恰巧此时姬容也看了过来，见到慕容非手里的画，便随口道：&ldo;帝都小姐的画像而已，你找个时间整理了出去。&rdo;慕容非应了一声，依旧看着这幅画，他道：&ldo;这是……之前花会里头小姐的？&rdo;&ldo;是更早一些的。既然还留在书房里，那大抵就是母后送来的了。&rdo;注意力依旧在面前的折子上，姬容提着笔，在心里琢磨着要写上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