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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也是你的兵（第1页）

马沙尔·巴尔沙姆盯着眼前这个姑娘，应该叫她姑娘吧，她虽然四十岁出头，但相对于马沙尔·巴尔沙姆，她仍是晚辈。马沙尔·巴尔沙姆不到二十岁参军，到今年已经四十个年头（他的军龄和阿莫尔的年龄相当），说实话，他与外界的接触并不多，见到的女人尤其少，但他也知道，像阿莫尔这样的女性是个特例。他不能让她冒险，于公于私都开不了口。

“这个事从长计议，现在前方的情况尚不明朗。”

“总指挥官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去送死。如果不关掉‘隧道’，风虫就会源源不断来到阿尔法星，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要想尽快破解‘隧道’和风虫的谜题，都必须去前线，躲在后方看数据远远不够。”阿莫尔继续诚挚地恳求，“狼需要自己捕食的尊严，它们不想被喂养，它们想冒着死的危险去捕猎，它们是战士，如果你把它的骄傲夺走，不让它捕杀，让它学会怕死，那它还算什么战士！[摘自《狼图腾》。]”

马沙尔·巴尔沙姆坐在沙发，一言不发。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已然超纲，作为此次与风虫作战的第一指挥，他更多心思侧重在那些捉摸不透的虫子身上，日思夜想怎么击退它们，或者让它们知难而退，从一开始，他就跟其他人一样，把风虫认定为罪魁祸首，只要消灭它们就万事大吉，没想到真正的幕后主使尚未露面。

按

照阿莫尔的设想，“隧道”中不一定何时会飞出更加智能的生物，对付风虫治标不治本，必须“关闭隧道”，才能一劳永逸。“隧道”形成后不久，远程导弹和飞行器悉数失灵，普通武器根本无法接近，他不是没想过摧毁“隧道”，但迫击炮没有那么远的射程。马沙尔·巴尔沙姆也就没有过多往这个方向考虑。

说实话，即使三次对抗风虫的战绩并不理想，即使不得不迁移整个鲸〇市的常住市民，马沙尔·巴尔沙姆也有信心打赢这场他从军以来真正的战役。会见阿莫尔之前，他还挺有把握，现在心灰意冷，有一种砧板鱼肉的既视感。敌人远比他想象中狡猾和棘手。马沙尔·巴尔沙姆从小到大没怎么遭受磨难，眼下犯了踟蹰。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也没有权利犹豫，他的兵还在鲸〇市，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

“总指挥官，我也是你的兵啊。”阿莫尔突然打了一个军礼，“我有义务打赢这场战斗。”

“博士，我一直有个疑惑，你怎么那么喜欢吃面条？我记得你是南方人啊。”

“您这是地域歧视，南方人就不能喜欢吃面条？”

“所以说，为什么呢？”

“下次见面告诉您。”

马沙尔·巴尔沙姆拉开门，让警备员再下一碗面条。阿莫尔凑过来说，笑着说刚才没吃饱。马沙尔·巴尔沙姆说，两碗。阿莫尔已经有一碗面打底，还是赶在马沙尔·巴

尔沙姆前面吃完。马沙尔·巴尔沙姆的脑袋扎在面碗里，头也不抬地挥挥手，轻描淡写，“坐我车走。”

送走阿莫尔，马沙尔·巴尔沙姆回到办公室，窗外有几只大鸟飞过，他分不清学名，看着像是鹰。现在，这些鸟类重新夺回天空，人类的飞机已经上不了天，不然他就开着一架歼敌机飞到“隧道”，跟外星人决一死战。这个念头把自己吓一跳，六十年过去了，他内心始终保留着与臆想中的敌人英勇作战的种子。顺着这个念头发散开来，马沙尔·巴尔沙姆突然有了灵感，被按在地面摩擦太被动，必须想个办法飞起来。就像是一个非写不可的灵感之于作者，马沙尔·巴尔沙姆深深地被攫取，他把手下的兵召集在一起，让大家各抒己见，有的说用万户的方式，古人都能做到的事，凭借如今的技术和团队，没理由不成功，还有人建议干脆捕获一些大鸟进行训练，让我们的战士御鸟而行。

他们脑洞越来越大，越来越离谱，一场与外星人进行的高科技交战，被他们搞得越来越古早，就连抛石机这种装备都被他们拿到桌面上开始讨论，说什么只要短臂重锤到位，就能把士兵抛到一万米的高空。就算理论上可行，真把士兵抛到一万米可不行，别说与“隧道”和风虫战斗，他们上去后最大的敌人就是地心引力。古永锵长官提出可以使用气球。他

看起来文质彬彬，却是一个狠货色。云阳纪年的秋季拉练，古永锵一人捣毁了蓝军[蓝军是指在部队模拟对抗演习中，专门扮演假想敌的部队。]的作战指挥部。马沙尔·巴尔沙姆因此对他印象深刻。

古永锵当即给马沙尔·巴尔沙姆讲述了久远的故事，一位孤独的男孩邂逅一只红气球的故事，最终乘着一群气球飘荡在巴黎的上空。

有人提出质疑，不要被文学迷惑，文学是造梦工具，不具有可行性。指导员随即拿出有力的证据反驳，鲸玖区知名魔术师就是受这个故事启发，手持五十二个用氦气充大的彩色气球，飞越宙女座沙漠上空七千五百多米的高空。用气球打败形似气球的风虫，有点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既视感，一时引起激烈的讨论。

这倒是个思路。

众人散去后，马沙尔·巴尔沙姆突然感觉到一阵肚饿，吩咐警卫员盛上一碗面条，后者得令后欢喜雀跃地跑开，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