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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桥舟跟赵老头斗智斗勇的时候。李弦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刚才没觉得身体不舒服,现在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坐不能坐,躺不能躺。起身再回医坊吧,想着刚才那个打瞌睡的老头子,心里只觉得不靠谱。
听说西市有个全天不打烊的神医,什么病都能治,不如抓点药回来自己熬熬算了。
青梧学院今晚值班的是韩叔,以前李弦玉帮他辅导过孙子功课,跟她关系还不错,打了声招呼后,便来西市买药了。
李弦玉前脚刚走,沈桥舟后脚就到,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奇怪,都三更半夜了,人到底去哪里了?”
白天的西市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货物奇珍都能在这买到。可凌晨的西市,没有一丝热闹的人气儿。皎洁的月色下只有李弦玉跟她的影子相伴。既然这个神医不关门,那多往亮光的地方转转应该不会出错。
李弦玉在西市的小巷子里兜兜转转,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些许光亮。这是一座装修朴实的二层小楼,半开半掩的房门里只有几盏昏黄的烛光。门上没有招牌,无法判别是卖什么的,可是方圆几百米内已经没有其他开门的店铺。
李弦玉轻轻敲门,礼貌询问:“请问有人在吗?”小楼里无人应答。
李弦玉继续敲门,接着询问:“请问这是神医出诊的地方吗?”小楼里还是无人应答。
见无人搭理她后直接推门而入。屋子正中间摆放了一整墙的朱红药柜,柜门上贴着各式各样的药名。前面有一个方形就诊台,但是并没有大夫坐诊。两旁放着几个标注着穴位的人体模型,上面扎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银针,乍一看还挺瘆人哩。
墙角的书架上没有摆放多少书,却放置了几个黑色的密封陶罐。走近细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传入鼻腔。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可是大夫为什么不在呢?
“这位姑娘,请问您需要抓什么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头戴流苏方巾,身穿青色长衫,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从二楼走下来。
“大夫,您说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小姑娘。”李弦玉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可脸上仍旧平静如水没什么波动。
“呵呵~男人跟女人的骨架天生不一样,虽说姑娘您乔装打扮成男儿身,可是身型结构以及走路姿势,我一看便知。”
李弦玉见此,便也不隐瞒了。
“您果真不负神医之名,都说中医博大精深,望闻问切便可知晓病人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您只看一眼,便得知我是女郎。”
中年人被夸赞后,微微一笑否认道:“姑娘说笑了,我可担不起神医之名。在下姓言,单名一个路。姑娘不介意可以叫我言先生。敢问姑娘芳名?”
“言先生客气了,叫我李弦玉就好。”
“香炭金炉暖,娇弦玉指清,真是一个好名字。想必弦玉姑娘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两人第一次见面就互相吹捧,言先生是不是神医不清楚。反正她从小在乐器方面没有什么天赋。
跟着言路来到楼上。
相比宽敞的一楼,二楼空间局促了许多。白色纱幔飘飘扬扬,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正在坐在书桌前写方子。
“董老。”言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李弦玉见此有些糊涂。“您真得不是传闻中的神医吗?”
言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李姑娘,在下只是一个打杂的。真正医术高明的则是你眼前的董老。我拜为师多年,也堪堪学了个皮毛。”
“坐,让老夫给你把把脉。”董老稚嫩的声音传来,跟民间传的玄乎其神的身份地位完全匹配不上。想必这位董老有什么秘术能返老还童,所以才变成这番模样吧。
董老把完脉以后表示并无大碍,随即写了几个方子,让言路去一楼配点药材,回去熬煮服下后多加休息即可。
李弦玉掏出钱袋准备结账,董老却摆摆手分文不收。
“我看你这小娃顺眼的很,听你口音应是南方人士吧。我年轻的时候曾去南方游诊过一段时间,江南山川秀美,民风淳朴。这几副中药就当做老夫免费送你的礼物了。”
大半夜打扰别人休息本就心里过意不去。就算诊费不给,怎么着也得给一些药材的费用。
“您说得对,我确实是江南人士,来自仙水县。本以为伪装的挺好,结果还是瞒不过您的眼睛。这钱适当收一些吧,要不然这药吃的太让我愧疚了。”
“我去过仙水县,在那待了大概一年多时间,我记得县城南边还有个规模挺大的月老庙,求姻缘可灵了!”董老酌情拿了一些银票。
“您这记性真好,我小时候在这庙里面玩过。不过离家好几年时间了,也不知这月老庙到底拆没拆。”
“遵从你的心意,想回家了便抽空回仙水看看吧。以后弦玉姑娘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医馆寻老夫。老夫没什么能耐,但是在治病救人这方面还是颇有心得的。”
“多谢董老。”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打更人的声音从空荡荡的巷子里传来。在医馆待的时间太长了,李弦玉谢过董老跟言路后揣着药包离开了。
“您认识李姑娘?”言路仍旧毕恭毕敬地站在董老身侧。
“算是认识吧,只不过那时候的老夫还不是现在这个鬼样子。”
天上的星辰点点闪烁,地下的思绪在夜色中游走。平白无故遭受无妄之灾,看病买药的钱全是自己垫补。目前最大的心愿是攒够银票准备买宅院,现在身体也残了,钱袋也空了。给她几个胆子也不敢找江问清和贺子霖索要赔偿啊,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自认倒霉。
路过河坊街时,李弦玉总觉得有一股阴冷的气流从后面传来,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扭头查看后除了风声跟车轮的滚动声,没有任何踪影。
“车轮声?这么晚了为什么会有马车在跑。”还没来得及细琢磨不合常理的事情,两脚一空,就被扔到一辆马车上面。
江问清跟崔思昂两人坐在茶桌两旁,眼睛通红,神色略显疲惫,丝毫没有今天惹怒夫子的活泼劲儿。
“沈桥舟呢?我让他好生照顾着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周围人就没一个让小侯爷省心的。
“我们老远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街里游荡,以后别自己出门了。最近盛京有点不太平。”崔思昂欲言又止,给李弦玉倒了杯热茶,让她暖暖手。
“不太平是什么意思。”
大虞朝自平南王事变后,圣上便以严格的律法监督市井。社会风气蔚然成风,道德风尚深入人心。之所以敢放心晚上出门抓药,也是综合考虑到这点因素。
“今天贺子霖跟我打赌,输者预定万嫣阁三层的厢房,谁知这混小子想赖账,在我跟前闹腾了一天。”见江问清不愿意提及接下来的糗事。
崔思昂又接着说了下去。“下午放学后我们准备直接去万嫣阁。由于阿霖跟问清两人追逐打闹,不小心将你压晕过去。本来是准备等你醒后再离开,没想到阿霖定的厢房突然出事了。所以交待沈桥舟在医坊照顾你,我们先去万嫣阁看看情况。”
“贺子霖出什么事了?”
以镇远大将军贺渊的声望,在这盛京城完全可以横着走了,还能有他摆平不了的麻烦事?
“阿霖订的厢房里死人了。”
“什么,贺子霖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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