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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菲打开手机拍下对面的写字楼,发给喻文卿,不知该说什么,只有“ Congratulations”。
喻文卿没有回复。他正在簇拥的人群中间,当然没有时间回复。
周文菲问阳少君:“敲完钟之后,还会有什么安排?”
“晚上肯定有庆功会啊。”阳少君开红酒,递酒杯过来。
开市不到三十分钟,云声科技股价已经突破四十元。
去年一年恒生指数跌了20%,今年受益于美日量化宽松政策以及内地经济企稳,这一指数正在缓慢的爬坡途中。如果能维持这样的战绩到下午收盘,云声科技首日表现就已经非常亮眼。
“还不开心吗?可以想想要什么礼物了?不算姚婧的那一部分,也不算别的资产,你男朋友身家已经五十亿了。”
周文菲笑笑:“他哪有那么多钱。”
到下午喻文卿才打电话过来:“妙妙。”
“我看电视了。”周文菲说,“你好厉害,”她从不看股市的,今天看了一天,中间一度云声跌到四十元以下,但到下午收复失地,收盘时报43.56港元。开盘首日暴涨近60%。
喻文卿“嗯嗯”笑两声,笑声中有隐隐的得意。“你脚好些了吗?”
“能走了。”周文菲道,“晚上庆功宴几点?”
“七点。”
现在才三点。周文菲说:“媒体采访也完了。没别的事,你去休息会。”
“我还好。”
“你又不是铁打的。”周文菲张嘴就想哭,“你好辛苦。”
她不想让他那么辛苦,可她没法说,更没道理去要求。她想要的那种平凡人的爱恋与生活,满足不了喻文卿。他生来就是雄鹰,熬最艰难的苦,飞最远的海洋。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雄鹰从不惧怕征途的未知,只怕听到身后来自家园的呼唤。这一声撒着娇的“你好辛苦”,能治愈喻文卿上腹部大半的不适。
他始终是个把内外、你我分得过分清楚的人。这些天并不是没有人和他说过“辛苦了,”,但是别人的“辛苦”都是勉励,只有周文菲说的是“心疼”。
“妙妙,你不用担心我。”
终于挨到上市了,成绩骄人。大家心中累积了半个月的压力和焦虑倾泻而空,空出来的地方很快被成功的喜悦和兴奋填满。
所以下午说是休息,大家都睡不着,聚在行政走廊里,谈笑风生。
喻文卿当然不会缺席,也很清醒,心腔里空出来的那部分没有被完全填满。敲钟的那个瞬间,他下意识地往姚婧的方向望去,她和其他高管的家属一样在欢呼鼓掌。可她毕竟不是周文菲。
喻文卿避开人群,走到窗前拨开米白色的纱帘,看外间耀眼的维多利亚港。
阳光正烈,照在中环密密麻麻的摩天写字楼群的玻璃幕墙上,再折射回去。天空被这些霸道的光线占据,人的眼睛不宜再往高处看。
往下看,港湾的海水干净湛蓝,风有点大,水面泛起清波,搭载游客的天星小轮,在这波上来往。
自从九龙与香港岛的海底隧道贯通后,慢悠悠的天星小轮渐渐变成游客们观赏维多利亚港的交通工具。仔细看,有情侣们不顾烈日,站到甲板上合影留念。
喻文卿想,他和周文菲,是否也能像他们一样好好地享受盛夏的烈日和海风?他对着电话那端说:“你把自己照顾好,等这一轮忙完,我休个假,再陪你去圣托里尼岛,好吗?”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几天吧,还有事忙。”想要休假,当然得把事情一股脑儿做完。
周文菲怕打扰他,不敢问得太细,只好问阳少君。
她觉得,如果公司上的事情难以定夺,喻文卿一定会问阳少君的意见。他信任她。
“香港的庆功宴只是答谢保荐人、承销商,港交所,还有那些做了股东的基金投资者。”阳少君一条条分析,“云声能有今天的成就,当然主要是他们团队拼出来的,但那些在公司艰难时,仍愿意相信他们的投资者,仍愿意和他们签合约的客户,就不重要?难道和S市两任市长的重视,产业基金的扶持没有一点关系?文卿年纪这么轻,做企业的路还长得很,没必要在此刻把功劳全堆在自己身上。走一圈,谢谢那些前辈或是领导的教诲指点,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不划算的。”
周文菲完全想不到这一层,只得不停地点头。她真的佩服他们。“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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