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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 你是我们三个人的孩子（第1页）

若琪的故事真长，她身体还很虚弱，讲讲停停，从午后讲到了午夜。

“然后就生下了你。”这是若琪故事的结束语，“好久没有在黑暗中聊天了。这是以前跟6广泽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山沟里没什么娱乐，每天睡前在黑暗里聊天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光。”

“你们当年一定很相爱。”露惹真诚地说。

“是啊！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当年的爱，当年的痛，却清晰的犹如昨日。而这二十年的记忆却是模糊的，感觉不到自己在活着。”黑暗中，丁若琪的语气微微颤抖。

“我是爸爸的孩子，对吗？”露惹觉得，目前对她而言，这个问题比他们的爱情要重要一些。

妈妈叹了口气，把仰靠在墙上的头抬起来，

“你是我们三个人的孩子。知道你为什么叫钟露惹吗？钟是你爸爸的姓，露是6广泽的姓，惹是代表——你在若琪的心里。”

“可是妈，这么多年，我根本不在你的心里，不是么？你一直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是爸爸的女儿，对吧？破灭了你跟6广泽复合的最后希望，又导致你嫁给了爸爸，一辈子也不快乐，所以你一直怨恨我！”露惹委屈的带着哭腔，没有人能够体会，她这十几年是怎样过来的。

“可是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我们也不快乐！你既不跟丈夫亲近，也不对女儿温柔，只是照顾着我们父女的吃喝拉撒，就像家里的保姆，根本不像个妻子，更不像个妈妈。”

“露惹，对不起。”丁若琪摸索着抓住了露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这是个多么平常的动作，对于别的孩子来说，在妈妈那里得到的抚爱远远比这多得多。可是，对于露惹，这温暖好陌生。同时，这陌生的温暖也刺激了露惹的敏感神经，她残忍地抽出了手。

“你只想把我做为你挽回爱情的筹码，只想通过爸爸让你的有个名分把筹码生下来，结果我却并不是那个筹码，所以连这名分也变成一种负担。”

露惹想起为妈妈付出一生却没有得到她一丝爱意的爸爸，想起爸爸对自己这么多年的宠爱，如果没有爸爸，她真的不知道她的童年会灰暗成什么样，爸爸是她心里唯一的光。所有的委屈齐涌上来，让她更加口不择言。

“可是你忘记了，我和爸爸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十八岁了，这样小小的温暖，我都从来没有感受过。你在我已经习惯了没有的时候又给我，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不适应！”

丁若琪没有再去触碰她，尽管她听到女儿委屈的哭诉，也很心疼。她用手压在胸口，大口的呼吸。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你是爸爸的女儿？”丁若琪问。

“如果不是，你早就去找6广泽了，根本不会痛苦的留在爸爸身边这么多年。”露惹继续咄咄逼人，眼泪也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我是想去找他，可是，他死了！”若琪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气若游丝。

“死了？怎么回事啊？”露惹很意外，一时语结。

“出了车祸。”丁若琪说完这句话停了好一会儿，露惹也不说话，屋里静得只剩丁若琪粗重的呼吸。

”当年他听说我要结婚，来看过我一次，想阻止我嫁给不爱的人，可我没有见他。”说这话时，若琪的心如刀绞。

“可是，可是，他是回来跟你和好的，还是只是劝你不要嫁给爸爸？”这意外让露惹的怒气消退了许多。

“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永远不可能知道了。我和你爸爸当时已经登记了，而且我还怀着孕，更要命的是，我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所以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我生怕他说出想和好的话，那会让我无从回答，既不舍得拒绝，又没办法答应。隔着房门，我说，你回去吧，如果我后悔了，会去找你。我当时想，反正答案就要揭晓了，等你生出来再说吧。”

“然后呢？”露惹忍不住问。

“然后，他在回去的路上，长途汽车在盘山路上翻了车，摔到山沟里。一门之隔，竟然变成阴阳相隔，我甚至没有看他最后一眼。”

“那天下着大雨，我如果不是言辞那么激烈，他或许会在朋友家住一晚再走，或许能在我这耽搁一会儿，也就不会坐上那趟亡命的车，可是，当时我冷漠绝情，态度强硬，他只能黯然离开。这件事让我痛苦了二十年了。”

这么多年，这锥心刺骨的痛，一直被丁若琪反复回味咀嚼，从不肯让它结痂留疤，她天天忆，日日想，这痛始终鲜活如初，丝毫不减当年。她捂住脸，终于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