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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絮,我就不去了,你玩得开心。”
陈缘知明白,姜织絮还是会去,不仅是因为她的小絮不是擅长拒绝别人的性格,还因为魏风原也会参加那场聚会。
陈缘知看完了所有的照片,本想划出去,手指却一顿,又划到了那张三人的合照上。
合照里,最前面拿着手机的是孙络,一只手盖着侧脸在找角度摆手势,后面姜织絮长发披肩,微微抿着唇笑着,表情带着些拘谨,但眉梢眼角的笑意都很柔软。
她旁边站着的是魏风原,大男孩似乎没有任何顾忌,对着镜头笑得比两个女孩都要灿烂。
陈缘知看了两秒,正准备收起手机,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这是你的朋友吗?”
陈缘知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她转过头看着突然出现的许临濯,按着自己的胸膛,心有余悸,“……许临濯?你怎么在这?”
许临濯朝她伸出手,摊开的掌心里是一只蓝牙耳机仓:“你的蓝牙忘记拿了。我感觉你可能还没走远,就马上下来找你了。”
陈缘知接过,“谢谢。”
指尖不小心擦过那人的手心。如她所想,很干燥,有一层薄茧。
她抬头,那人恰好也低下头看向她,清骨在夜色和路灯下折出嶙峋眉眼,瞳仁很黑。
陈缘知忽然道:“今晚要不要一起走?”
许临濯看着她,轻轻一笑,“好啊。”
陈缘知意识回笼,刚刚说的话和对方的应许犹在耳畔,她的大脑宕机一瞬,随即马上又开始运转。
“……是我刚刚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想问你。我们好像不顺路?要不回去我在熔核上说吧——”
“不,没关系,”许临濯一双笑眼瞅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牌:“我记得你说过你住星庭?601路刚好路过星庭附近,我在下一站换乘别的也可以回去。”就是有点麻烦。
陈缘知跟着许临濯站到公交车牌下的时候才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她转过头:“你难道是蓄谋已久……”
许临濯平时根本不走这边,怎么会知道这个方向有个公交车站刚好路过她家?
一声巨大的排气声传来,阴影盖下,陈缘知没能得到答案。
许临濯看了眼前面,伸手示意:“公交到了。”
陈缘知:“……”
她只好憋回了本来要说的话,转身,三步上车,刷码,然后一路走到倒数第二排的窗边,气势汹汹地坐下。
许临濯刷完码,看到陈缘知憋着一股气,郁闷地坐在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陈缘知故意撇开脸不看许临濯,公交车的车窗上倒映着蓝色的车座,身高腿长的少年人一路朝她走来,然后坐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
他身上的青木梨香挥发一天,已经很淡,只有离得这样近时才能闻到一些,似有若无的。
许临濯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传来,很清亮,“对。想和你一起走这件事,我蓄谋已久。”
陈缘知抿了抿唇,感觉耳根慢慢发烫,“……行了,我知道了。”
许临濯手撑着膝盖捂着脸,肩膀耸动,闷笑声逐渐在陈缘知耳边传开。陈缘知盯着他弯下去的脊背,从脖颈到腰的弧度很漂亮,但还是不可原谅,“笑完没?我要开始说了。”
许临濯一秒坐直,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嗯,笑完了,你请讲。”
陈缘知在来的路上思考了很久要怎么对许临濯描述她和姜织絮的事情,语言早已组织得差不多,此刻说出口也就十分流畅自然。
许临濯沉吟,“……所以,你现在有一个好朋友,她交了另一个你觉得不太好的朋友,而你希望她们分开?”
陈缘知:“理智上我尊重她的意愿,感情上我希望她远离那些人。”
许临濯,“我明白。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困惑这个,我们似乎有讨论过类似的问题。”
陈缘知当然知道许临濯指的是什么,实际上她也还记得那次对话。
“……事实上,只有相似的人才能成为朋友。这种相似可以浅表地理解为生活方式,爱好和习惯,比如喜欢拍照的人和不喜欢拍照的人无法一起出门,喜欢宅在家里看书的人和喜欢出门蹦迪的人往往聊不到一块儿,特别努力的人和特别懒的人不可能有同一个目标。”
“但说穿了,无论是生活方式还是爱好习惯,折射的都是一个人的观念和规则。只有彼此观念契合,规则相互顺应的人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在特定的情境里,这条铁律有时候会失效,比如无法选择的亲人,受恩者与施恩者,还有成年前接受教育呆在学校里的学生。”
“作为学生的我们,有时候可能会先和同桌,舍友成为朋友,即使同桌和舍友可能并不是最契合彼此观念和规则的存在。我们会因为距离而改变自己的第一选择。”
“但是这种选择也只是短暂的,亲人也不会总是陪伴在彼此身旁,孩子总有成人走出家庭的时刻,受恩者报恩后便可以不再与施恩者维持联系,身为学生的我们也会在一次次争吵和意见相左之后去找到更适合自己的朋友。”
“不是一类人,即使勉强做了朋友,最后也会分开。我们无需做什么,有时只需静静地观察和等待就已经足够。”
“——清之,那时你便是这样和我说的。”
陈缘知看着他,面色无波无澜。
她动了动唇,声音听上去还是很平淡,没什么起伏,“是这样没错。”
许临濯:“那为什么……”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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