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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看她紧张得脸有些涨红,像是涂了胭脂一样,粉粉的,水灵灵的杏眼里则满是忐忑,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你别哭,我不说出去就是了,我也没打算说出去。”
这么高大的一个人,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起来笨笨的,这引得绿竹噗嗤一笑,“我没哭,呆瓜!”
冬至愣了,脸上傻愣愣的表情像是在说,没哭?
绿竹忍不住笑了又笑,冬至觉得她眼睛里像是星星洒落了光辉一样,水灵灵的闪烁着令他心颤的光,是他所向往的那种美好,尽管她又在说他是傻蛋,可他就是忍不住看她。
察觉到被他一直盯着看,绿竹的脸顿时轰的一声,全红了。她低下头,丢下一句“谢谢”,而后便匆匆端着瓢出了门去。
路过冬至身边时,他只看得她露出来的一段细白的脖颈,鬓发下露出来的耳朵尖似乎有些好看的粉色,忍不住目光追着它,直到绿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回过神来,晓得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冬至抚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东西砰砰地跳着,很快,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好不容易把它给安抚了,他才拎上茶壶出了厨房,眼睛不自觉地往那枣树底下扫了扫,那里,绿竹正好洗了手转过身来,不期然地和他的视线对上,那双眼睛直叫冬至那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心脏又跳得砰砰地响。
不敢再看她,要不然心脏就要跳出来了,冬至脚下有些乱地走向堂屋,深呼吸一口气才进了里头去。
“你这孩子怎么去了那么久。”徐婆子念叨了一句。
冬至抿着嘴不说话,他本来就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除非像他奶那样很熟悉了,要不然很难听他说句长的,此时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其实仔细了看,他的脸仍旧有些红,只是褪下去了一些以后在黝黑的皮肤上看不大出来而已。
宋氏笑了笑,“大概是我那闺女麻烦他了,我看了一眼,她方才进了厨房里,出来就拿着一个瓢了。”
刚放好了水瓢进屋的绿竹心里咯噔了一下,低着头没敢让旁人看出异样来。
徐婆子看了眼冬至,道,“你们上门是客,他帮忙也是应该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家的孩子一直麻烦你家冬至,怪不好意思的。这些都是拿来给冬至他补补身子的,还有这双鞋,昨儿个为了救我这泼猴,冬至的鞋都弄丢了。我的手艺一般,徐婆婆可别嫌弃,也别不收,冬至他救的可是我家儿子的命呢!相比于他的命来说,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徐婆婆要是不收,可就是嫌弃我了。”宋氏一轮嘴的说下来,直叫徐婆子难以拒绝。
“赵家娘子有心了,老婆子我这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往后有用得着咱家冬至的地方,尽管使唤他就是。他啊,人不是顶聪明,就是有把子力气。”宋婆子客气地回了话。
宋氏只笑着道,“冬至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说着仔细看了眼冬至,发现他长得其实不差,模样像徐婆子,五官周正,眉目疏朗,面相正直,要不是晒黑了,比之那张荀应该也不差的,而且长得壮实,比张荀那文弱书生不知好到哪去。
想着这般好的孩子都没人上门来说亲,可见是被他家的情况给耽误了,毕竟打猎危险,又朝不保夕的,他家也没田。承了他两回恩,宋氏便想着回头打听打听哪家有好姑娘,帮忙撮合一二。只是,和徐婆子还算不上熟悉,且还没影的事,暂时不好与他们提。
宋氏的心思其他人自然不知,大家伙又寒暄了一会以后,看日头已经近午了,宋氏便起身告辞,徐婆子留他们下来一起吃顿饭,宋氏自然客气地拒绝了,带着一儿一女家去不提。
且说赵家人走了以后,徐婆子感叹了一句,“这赵家是厚道人家,那赵家娘子性子爽利办事妥帖不说,她那闺女也是个顶漂亮而且能干的,怪不得张家能看上她做秀才娘子,也不知这么好的闺女以后谁家能得了去。”
又看了眼冬至,叹气,“也不知以后谁家姑娘嫁进咱徐家,老婆子我就盼着你这杯孙媳妇茶了,喝不到我也不安心,放不下心,也没脸下去见你爷爷。”
冬至看着徐婆子说着又红了眼眶,不知所措地捏着袖子想要给她擦眼泪,口中语无伦次,“阿奶,我,你……”
徐婆子见了又是一阵叹气,“你个傻小子,叫你不要去打猎你偏不听,也不知道谁家姑娘能看得上你……也是我这做奶的拖累了你,当初你娘去的时候家里本来还有些钱,足够咱祖孙买两亩地过日子的了,可我这身子却不争气,要不然也不会逼得你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有时候我真希望自个就这么去了,免得拖累你,可看不到你成亲,我这颗心就放不下,那口气也咽不下去!”
冬至低头,捏着衣袖不知所措,“奶,你别哭,你是我奶啊!”
徐婆子听到他这么说,心更酸了,“钟家那闺女看着倒是喜欢你,可她娘不同意咱也没办法……唉,也是一个好姑娘。”
冬至一僵,想起隔壁家从小跟在他后头的小尾巴钟苗,虽然自个只当她是妹妹,并无非分之想,毕竟自己家的情况自己知道,晓得自己是配不上也要不起她的。可是那天,当黄婶子跟他说,让他少些来,说苗丫头毕竟是个大姑娘了,要准备说亲了,他上她家去不方便。他那时不是不伤心,不是不生气的,毕竟他是怎样的人,黄婶子她不会不知道的,可就是那样她还是防着他,说到底还是他家穷,是他没有能力……
“阿奶,这事就别再提了,省得黄婶子她不高兴,也给苗丫她添麻烦,这事也怪不得人家。”冬至眉头一皱,不愿多提。
“不提就不提,那黄丽芳就是个睁眼瞎,看不见你的好!”徐婆子骂了一句为他出气。
冬至哭笑不得,“奶,外头晒,咱进屋去吧。”
把徐婆子劝歇下,冬至便又去了厨间,打算把午饭捯饬了。
进了厨房,一眼他就看见了搁在灶柜上的水瓢,想起那双水灵灵星灿灿的眼睛,还有那截雪白的脖颈,那水瓢便像是魔物一样叫他不敢再看一眼。
眉目低垂,他弯腰去捡柴禾时,却在里头瞥见了一抹青绿色,像是那枣花一样。
他眼睛霎时张大,而后朝那吸引他目光的魔物伸出了手,他认得,这是她挂在腰间的荷包。青绿色的底,上头绣着白色的梨花,入手一阵清香袭入鼻中,他登时又想起了她,那个好看的人儿,心中又似擂鼓,手中之物也似那烫手的山芋,他却舍不得丢下。
“冬至,蹲着做什么呢,方才赵家拿来的东西里头有一篮子鸡蛋,你且将它放柜子上。”他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冬至忙把那青青荷包往怀里一藏,隔着衣裳感觉着它的形状,竟是烫得他浑身都是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俺们冬至的一颗心蠢蠢欲动哟,啧啧啧,真不矜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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