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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语初时亲眼目睹,只觉得瘆的慌,心说这哪儿是人啊?那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随后才由衷地想,他的确是经商奇才,不论头脑之灵敏、心思之缜密,都是同行望尘莫及的。
外人听闻他回到了京城,回事处便每日都会收到一大摞拜帖。
他仍如以前,闭门谢客,看都不看帖子,并不让回事处给对方回话——他的日子照常,与傅清明原敏仪的日子互不相干。
6语抽空去了京城的月坊一趟,见一切井井有条,账房存着不少客人定做的乐器明细单子,又去杭七、林醉家中看了看,所见一切亦让她心安。
四月的最后一天,清晨,恍惚间,6语听到无暇轻声通禀了什么事,沈笑山说声知道了,便起身出门。
她又睡了一阵子,清醒过来,唤无暇入内,问有什么事。
无暇有些兴奋,“程老来了,说是奉老太爷的吩咐,到附近的庙宇求几道平安符,顺路过来一趟,和先生下两盘棋。”
阳奉阴违——6语立时这样想着,心生笑意。随后,她匆匆起身,认真洗漱梳妆之后,让无暇带路,“去给老请安。”
无暇称是,“此刻在竹林边。先生说您照常起身再去给老请安便可。”
走出枫苓水榭,顺着石子路转了两个弯,趋近竹林。
展目望去,见沈笑山与身着道袍的男子对坐下棋,她只能看到侧脸。
男子看起来三十二三岁的样子,只一个侧脸,已可断定是丰神俊朗的人。
“那就是老。”无暇微声道。
“真的?”6语想着唐修衡的年龄——他可是被恩师程询带大的,可眼界中的男子,未免太年轻了些。
“错不了。”无暇又道,“奴婢亲耳听到先生唤他程叔父的。”
那么,这大抵就是相由心生的缘故了,心性通透淡泊,未尝不是一种驻颜术。
6语微微眯了眼睛,又看了那位传奇人物两眼。随后,唇角徐徐上扬。
坐在那里的程询,仙风道骨,眉宇间透着内敛清冷。
没来由的觉得,程询与唐修衡更像父子。
走近了,沈笑山与程询同时转头,微笑着看她。
沈笑山给引见:“内人恩娆。恩娆,这位就是程叔父。”
6语加快脚步走过去,端端正正地深施一礼,“恩娆问叔父安。”
程询抬一抬手示意免礼,“看我跟慕江下两盘儿棋。”
“是。”
6语站到一旁观棋,这期间,见程询的样貌果然如先前推断的那样,分外俊朗,双眼尤其好看。
两男子都是可以一心二用甚至多用的人,一面下棋,一面闲谈。
程询看向6语,目光柔和,“说起来,你唤我叔父,不管从唐家还是6家论,都没错。令尊比我年长一岁。”
是的,父亲成婚晚,二十岁才与母亲相识,婚事又是一波三折,耗费不短的时日。而叔父连这都知晓,便值得她琢磨一番了。
6语对上程询的视线,不知何故,变得老老实实,有一说一:“可是,叔父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
程询一笑,“你这小孩儿倒是会哄人高兴。”
沈笑山则道:“要不修衡、飞卿总怀疑,叔父婶婶是不是偷着修道要成仙。”
程询哈哈一笑,俊朗的容颜焕着光彩,显得又年轻了几岁,笑容分外惑人。
6语则生出诸多感慨。这样的人,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吧?连中三元,未至而立便入,而立之年便成了内魁,亲手带大教导的人,也都是顶天立地名扬四海的绝世人物。
什么都有了,难得的又是痴情长情之人,与妻廖怡君是无数人羡慕的眷侣。
程询仔细端详6语片刻,又看了看沈笑山,微笑,“像。难得。”
6语大抵猜得出,叔父指的是她与沈笑山的心性有些像,以前,飞卿哥和薇珑都说过。
沈笑山则道:“叔父,你还没去庙里呢,别打机锋。”
“我根本就不会去。”程询说,“等会儿你做几个平安符,我带回去应付老太爷。”
6语实在忍不住,又笑了。
沈笑山倒是不意外,“好说。不过,不是我说您,也真不怪老太爷总训您,哪儿有您这么敷衍人的。”
“年岁越大,他越迷信,这不要命么。”程询抬手,用指关节刮了刮眉骨,“今儿天还没亮,就让人传话给我,说做了个与几个曾孙曾孙女有关的梦,觉着不踏实,让我立时三刻去庙里求平安符。平安符要是那么有用,还用得着律法、大夫?都在家供一尊佛,每日烧香就行了。”
6语留意到,叔父那个小动作,亦是修衡哥习惯性的小动作。像,真像父子。她又一次这样想着。
沈笑山笑出声来,“有个事儿,一直也没顾上问您。恺之科考的时候,怎么醉着就下场了?”
程询笑微微的解释,“恺之惯会偷闲躲懒,跟我说,过了而立之年再下场考试,或者去军营历练几年。在那之前,就帮着意航打理唐府的事儿。
“我是想,到那岁数了,锐气都快没了,不成。虽说意航就等于是我儿子,可跟前儿这个,该管也得管。”
6语微笑着,给两个人续茶。
程询继续道:“就要下场考试了,他开始跟我找辙犯浑,说要是考得太好,最多与我持平,没什么意思;要是考得太差,便是给我和修衡、飞卿脸上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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