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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好了要搬,搬到哪里也定下来了,当天下午,小云就和桑秀兰一起收拾家里的东西。
她们先从屋里开始。
两个人把所有橱子里的衣服都找出来,打算把旧的、不喜欢的、很久不穿的衣服都扔掉,把平时不舍得穿的、质量好、款式还新的留下来带走。
一边收拾,小云一边打趣桑秀兰说:“妈,你成天穿‘破烂’,竟然还藏着这么多衣服呀?”
小云欣喜的在她妈的衣服里找到了一件鹅黄色的衬衫,那个款式现在穿也很好看。
桑秀兰说:
“年轻的时候做件衣服,只有去做客的时候或赶集上店的时候才舍得穿,平时都在地里干活,穿那些衣服不都糟蹋了吗?结果这几年衣服的样式不断翻新,这些当时不舍得穿的衣服却穿不出门去了。”
“不会呀,妈,这件衣服就很好看。妈,你要不穿我就拿走了。”
“喜欢的,都拿走吧,我这岁数,穿啥都一样。”
说着唠着的,小云从橱子的最下面翻出来两条小被子,蓝底白花,是以前农村人用棉布自己染的一种麻花布。
小云依稀记得这是她小时候被送回家来时,妈妈和养母王芳芳拿出来的那个被子。
小云对桑秀兰说:“妈,你看!”
桑秀兰看到这两个小被子,往事又涌上心头。
一晃3o多年过去了,小云的女儿都17岁了,过的真快呀,而今这两个小被子又勾起了早年不愉快的记忆。
小云看着桑秀兰陷入了沉思,就问:“妈,你想啥呢?”
桑秀兰搪塞道:“没想啥?”
小云说:“妈,我想起了把我捡走的王姥爷和廖姥姥,还有那个王芳芳妈妈。廖姥姥和王姥爷对我可好了,我在三姥姥家的时候,三姥姥总让我干活,干不好还凶我、打我,我就特别想廖姥姥和王姥爷,”桑秀兰还是第一次听小云讲起这些事,她停了手里的活,看着小云,静静地听着。
“有一天王姥爷来看我,吃饭的时候他说要带我回家,我当时以为他是想带我回家看看,还会把我送回去的,我就暗暗想,如果我回去了,我就跪着央求王姥爷和廖姥姥,不要再把我送回去了,我在家天天干活也不去了。我就什么三姥姥的坏话也没跟王姥爷说,只要他把我带走就行。我那天特别高兴,妈,你知道吗?那一宿王姥爷他都没睡觉,他就坐在床上不停的抽烟,后来见我总起来看天亮了没有,他就抱着我一直到天亮,天亮以后姥爷就套上马车,拉着我回家了,也没叫醒睡觉的三姥爷他们一家,我们就回家了。回家以后他就再没有把我送回去。”
听得桑秀兰泪水涟涟,原来小云中途还被送过人,还被别人虐待。
小云看着桑秀兰的眼泪说:“妈,你别难过,都过去了。我去三姥姥家的日子很短,也就几个月吧,那时候小也记不太清,他们家那几个舅舅倒是都很喜欢我,他们一共有四个儿子呢!”
“他们为什么把你转手送人了?”
“没人跟我说过这个,因为我当时太小,到底为什么把我送给三姥姥我是从回到王姥爷家以后,从王姥爷和廖姥姥他们说的话里听出来的。
“芳芳妈妈结婚后好几年没有生孩子,正好有一天王姥爷路过咱们村头,王姥爷就把奶奶扔了的我抱回去了,回去后把我送给芳芳妈妈养着,他们听说婚后总也不生孩子的家庭,捡一个回来就会带来一个孩子,他们养了我三年以后,还真的带来了一个弟弟。
“芳芳妈妈怀孕以后,村里就找她,那时候抓计划生育不让生二胎,要我就不能要弟弟,要弟弟就不能留我,后来他们选择了要弟弟,就把我送给了三姥姥。
”三姥姥家四个儿子,所以家里缺少一个小女孩帮他干活,他们看见我以后就把我给要去了。”
“你还记得芳芳妈妈对你好不好吗?”
“记不清楚,不过我恍惚记得我小时候穿的衣服都很漂亮,爸爸妈妈跟我说话都是很和气的,跟三姥姥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王姥爷岁数大了,廖姥姥身体一直都不好,他们养不了我。”
“那他们就没想过把你送回来?”桑秀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没有把我送回家,我想可能是他们认为我是被丢掉的孩子,送回来还不如送给三姥姥吧!这个没人说过。”
“可怜的孩子呀!”说着桑秀兰把小云搂在怀里,不停地流眼泪。
“妈,都过去了,这大概就是命吧,我的命运就是这样,所以我也不怪谁,我都没有怎么怪过奶奶。”
桑秀兰一听小云说“奶奶”,一股无名的业火就涌上了心头,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说:“那是个铁石心肠的老太太,心里只有儿子、孙子,咱们家这五个女孩子,哪个她都不待见,你红英姐没少挨她打……”
“好了妈,不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人生气了,后来奶奶不是变得疯疯癫癫了吗?我觉得她肯定是良心受到了谴责,最后自己就受不了,才上吊的。”
“孩子,这就是恶有恶报,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竟然这么快。”
桑秀兰接着说:“我也觉得你那个芳芳妈妈很好,当时我们去接你的时候,她看着你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慈爱,我当时都有一种担忧,我怕她突然之间又把你给抢回去了。
“我和你爸给他们带了几千块钱作为他们养你的报答,她说什么都不要,后来还是我们强行给留下的,她还说那个钱给你攒着,将来给你。”
小云叹了一声气说:“其实县城到咱们家也不算远,现在交通工具达了,路程就显的更近了,可是这么多年我就一直也没有再跟她联系过,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桑秀兰说:“你上学的时候结婚的时候我都想过要不要告诉她一声,后来我担心跟她联系上以后你就忘不了以前的那段经历,会刺痛你,我也就没张罗过,可能芳芳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吧,她怕让你勾起不好的回忆,所以你不主动联系她,她也不联系你。”
“我那时候年龄小,对这些根本就不懂,等我懂了的时候,韩雪峰已经神经了,咱们过的不好,我也就不好意思主动联系她了。
“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那边的爷爷奶奶还有没有,那个弟弟应该也很大了吧?我三岁的时候怀的呢,应该是我四岁时他出生,所以他比我小三岁,今年应该也有35了。我还记得那个弟弟的小名叫小勇,收养我的那个爸爸,我倒忘了他的名字了。”
“我想啊,他们肯定过得很好,他们都是心肠好的人,好人都有好报!”桑秀兰像是在说,又像是在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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