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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单手托腮,斜睨着他,幽幽冷笑:“我凭什么要帮你?”冰朔眨了眨眼,微歪了头,嘴角的酒窝清浅而现:“所以我本来就是在请求你啊,聂叔叔。”白衣男子的冷笑又是一顿,他有些头痛地拿手抚着额头,忽然没有笑意地笑起来:“像你们这种人,就该待在那个表面和平美好的社会,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根本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冰朔的笑容有几分敛起,他听得出白衣男子带笑的言语中那种麻木的痛,却不知那痛是为他自己生生被扼杀在当年的天真善良,还是为那已离去三年的传奇女子。“聂叔叔……”“住嘴!”白衣男子忽然厉喝道,“聂宇飞早就死了!从他的灵魂被染黑那刻起,他就死了!”话一出口,白衣男子却有一瞬的怔楞,他的脾气有多少年未曾失控过了?对于那些惨淡的过去,对于永远黑暗的未来,他不是早就认命了吗?是眼前少年清澈到透明的眼睛让他着魔?还是那短短的三年,那如昙花一现般清澈纯真被人柔和保护的三年,终究还是印在了他脑中。——宇,你一定要来,一定……否则,我会恨你……我一定会恨你……她终究没有来接他,她终究还是抛弃了他,又一次抛弃。所以这一次,他应该恨她,应该更不遗余力地报复那个一次次将他从天堂推入地狱的女子。可是……他又能怎么报复呢?她连生命,连她最爱的男人,连这个世界都丢弃了,他还有什么办法报复?曾经,他是个最普通的大学生,聂宇飞;曾经,他是个枉死的无辜少年,任尧;曾经,他是个阴沉狠辣的白衣太傅,柳岑枫;曾经,他还是个单纯快乐如孩子般的存在,飞飞。而如今,他只是个已死的人,已消失的人,已被所有人遗忘的人。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那干燥滑腻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身体不自觉地一僵。冰朔直视着他,松开手,眼中已有了不顾一切的决绝。这种能把自己安危抛弃不顾的决绝,柳岑枫并不陌生。冰朔泯了泯唇,秀气的双眉微皱:“其实,我来自十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也即是说你们所有人的结局,我都很清楚。聂叔叔,你想……回去吗?”你想……回去吗?柳岑枫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的神态也是无懈可击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在心里疯狂得翻腾汹涌。已经二十年了吧,他在这个世界沉浮挣扎已经二十年了。却从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回去。蓝蓝有来回的权利,因为她是至高无上的神子。韩子黙可以获得救赎,因为即便恨了千年他仍保有纯净的灵魂。唯有他,唯有他自己……“聂叔叔……?”柳岑枫回过神来,举手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的苦涩在他舌尖浸润开来。他淡淡道:“回不回去,对我有区别吗?”是的,回不回去,对他根本没有区别。因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没有人会等待他,也没有人会渴望他的归去。冰朔微侧低了头,正在解他手腕上的东西,闻言随口答道:“不管有没有区别,至少多一种选择不是吗?更何况……”“滴————”冰朔温润的声音霎时被尖锐的滴滴声打断,他无奈地看着橙色的手表慢慢发出朦胧的幽光,然后幽光逐渐由暗变亮。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光芒中若隐若现。柳岑枫微眯起眼,他只能听到刺耳的滴滴声,只能看到忽明忽灭的橙光,却不明白对面的少年为何望着虚空中某一处,喃喃地吐出两个字。“菲瑟。”柳岑枫看不到,冰朔却能清楚看到橙光中仍是幼童模样的秀美孩子。只是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那副全世界人类都不放在眼里的嚣张态度,却不是菲瑟是谁。菲瑟揉揉眼睛,瞪着冰朔怒道:“大清早地吵醒我,你不想活了?”冰朔笑,对菲瑟的起床气恍若不闻,他抓起柳岑枫戴着水链的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菲瑟,别睡了,睁眼看看这是什么?”“本源波动珠?!”菲瑟惺忪的睡眼马上瞪大,他看了看冰朔,又看了看柳岑枫,“说吧,你要什么条件?”冰朔放开柳岑枫的手,看着菲瑟,淡淡道:“如果他想回现代,成全他。”菲瑟皱眉,环手抱胸:“你明知道他的本体中已有韩非的灵魂,我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让一个身体分享两个灵魂……”冰朔打断他,斩钉截铁地道:“那就让柳岑枫的本体回去。”“喂喂!萧冰朔!我只是聪明绝顶的蓝斯普诺星球第一术师,又不是神!你当我无所不能啊!我要是无所不能还用得着你来……”菲瑟气急败坏的声音忽然一顿,淡紫色的眼中染上了难得一见的仓皇,“冰朔,你干什么?!你要把‘练’给他?!不可以!”冰朔嘴角勾起标准的幅度,双眼微微眯起,两颊的酒窝越发有着醉人的深度:“这个既然在我手上,自然由我处置了。更何况,你不需要他手上的本源波动珠吗?”说着他将熟练地拆开手表样式的“练”,取出里面一个专用于通讯的米粒大小的电子配件。随即将练戴在柳岑枫手上,柳岑枫只觉眼前一花,竟看到一个秀美至极的小男孩,看着他嘴唇蠕动,神情多变,却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萧冰朔,你不要乱来!别忘了,你本不属于那个世界,你只是为了见你的父母才出现的,根本不该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你知道一旦本质的平衡被打破,你会有什么下场吗?”冰朔已看不到菲瑟气结的样子了,可听他的声音,却还是觉得好笑。他叹了口气,状似非常无奈又无比遗憾地开口:“是啊!平衡一旦打破,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宇风没什么背景,祺云又跟他爸闹翻了,也不知你回去蓝斯普诺后,还有谁能护得小落周全。”“萧冰朔!你又威胁我!!”菲瑟的声音已经要濒临暴走了。“总之呢……”冰朔修长的手指点着侧颊,表情甚是无辜地掩住眼中淡淡的笑意,“你若想让我回去,总能想出办法的。是吧,菲瑟?”“萧冰朔,到底是哪个白痴说你像天使的,你t就是一魔鬼!”冰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菲瑟,短短几个月连汉语骂人的精髓都掌握了,佩服佩服。”菲瑟叹了口气:“冰朔,我真的不是危言耸听。今后……尤其是遇到风帝后,你若再任你的同情心泛滥,肆意妄为,那么……连我也救不了你。”冰朔敛起笑意,沉声道:“我明白的。菲瑟,孰轻孰重,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很清楚。我不会蠢到以为,自己的命比别人的命更不值钱。”我甚至还没有跟他们相认,又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冰朔在心中暗暗补充了一句。菲瑟哼了一声:“你的命值不值钱关我什么事,只要别忘了你的承诺……”冰朔叹了一息,放柔声音道:“菲瑟,放心吧,我们谁也不希望小落受到伤害的。”一阵沉默,良久,菲瑟犹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缓缓响起:“好吧。五年后,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可以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是那纠结的分隔线柳岑枫一直沉默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装饰品,冰朔的解释和承诺仿佛还响在耳畔。“聂叔叔,选择不是为了寻找等待你的人,而是为了发现值得你等待的人。沉迷于过去而无法自拔的人,不过是懦弱的可怜虫。聂叔叔,你是吗?”柳岑枫冷笑,在覆上这具身躯后,还从未有人敢跟他说这样□裸羞辱的话。他心里有冰冷的愤怒和杀意,一时却偏偏没有办法反驳和发作。他拂了拂洁白衣衫上的红枫绣纹,淡淡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冰朔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我不引人注目地见风帝一面?”柳岑枫挑眉看着他:“你要见他?”冰朔无奈地点头。其实要见到风帝并不难,难就难在,他绝不能在伊修大陆的历史上留下任何或轻或重的一笔,否则,极有可能影响蓝姨既定的结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得见到风帝,最好的方法当然莫过于暗闯,可是一来紫都皇宫守卫森严,二来风帝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又岂是轻易能办到的?除非,步杀肯帮忙。冰朔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满头黑线,万一那个嗜武成痴的步杀和风帝打起来,万一风帝有个好歹……韩叔叔还不灭了他?柳岑枫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眼中有深邃难解的暗流汹涌而过。他抿了口茶,道:“那么第二件事呢?”“啊,第二件嘛!”冰朔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甚至有几分窘迫。他双手撑着桌沿靠近了正悠然喝茶的柳岑枫几分,压低了声音,迅速地讲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要求。“噗————”柳岑枫一个不慎,一口水全喷在地上。如果此时坐在对面的人是从容,那么他因为冰朔的一句话喷水是很正常的。可是,现在因为震惊而喷水的人,却是柳岑枫!!阴险狠辣,名动天下的白衣太傅柳岑枫?!这是多么诡异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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