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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善化出原形,谢衡之踩在他的脑袋上,缓缓朝着大树靠近。
“你好像来过……”越靠越近后,尚善才发觉这树长得有些眼熟。
“嗯。”
谢衡之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为了让虞禾复生,他去了很多地方,自然也见过这棵八苦树。
疆黎的典籍上写着,八苦树千年一结果,果实能再造血肉,为人重铸身躯。
只可惜等他来的时候,八苦树远不到结果的时间门,便被邪法所侵,从疆黎的圣树成了不折不扣的邪物。
只不过那时,八苦树只是比寻常的树要大了些,不像如今高大得骇人,竟已有要遮天蔽日的架势。
谢衡之离得太近,加上他现在重伤,已经无力抵抗幻术,即便此刻离开,也会因为陷入幻像而再次重返八苦树。
等走得近了,尚善才发现树上吊满了人,有些已经化作白骨,有些还面色红润,他们闭着眼,无不是面色安详,胸口能看见轻微的起伏,像是还沉浸在美梦中。
“上次来还不是这样。”尚善喃喃道。
上次来的时候,这棵树没有这么大,也没吊着这么多人,只是有些人会在树下睡觉。
尚善见谢衡之沉默不语,只是抬头看着树上面目不清的人,他有些心虚地问:“现在怎么办?”
虽然他现在还有余力,谢衡之却重伤成这样,再来点什么攻击立刻就能没命。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有根基撑着,早在靠近这棵树的时候就已经陷入幻像。
谢衡之肯定不像虞禾那么好心,知道自己有危险立刻给他解开契约。更何况虞禾那个时候还说了,是因为他才没有杀了谢衡之。
这么记仇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尚善叹了口气,他也挺意外的,虞禾居然下手这么狠,连他都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很生气?”他试探地问了一句,眼神中竟也有几分同情。
谢衡之没有回答,显而易见就是在生气。
他紧抿着唇,鲜红的血染在唇上,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
虞禾刺他一剑的时候,他并没有愤怒,说是为尚善留他一命的时候,也是失落更多,唯有霁寒声的名字出现,心底才猛然烧起了一团大火。
霁寒声……
又是霁寒声。
虞禾在美梦中见到了霁寒声,为什么?是什么梦?
已经是幻像中都要出现霁寒声的地步了,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她对过往当真已经没什么留恋了吗?
谢衡之不明白,这么久过去了,他将过往攥得越来越紧,虞禾却已经悄然松了手,想要彻底了结这段情爱。
说到底,她与霁寒声相识半载,不过是年少绮梦,如何比得了他们经年累月的相知相伴。
谢衡之这一生,想要的东西总能得到,似乎只要足够强大,没什么是摘不下的。从来只有旁人向他投来或艳羡,或嫉妒的眼光。
就算他入了魔,承受更多不同的目光,他也依旧不放在眼内。
有人说到同情,他只觉得可笑。
谁敢同情他,谁又配同情他?
唯有这次他才真切地体会到,原来不是足够强大,就能将一切紧握在手。从一开始便无法掌控的,到了如今,依然会一次又一次地背离他所想。
心底狂乱的那团火,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似乎连他的喉舌都感到焦哑痛苦,在虞禾面前的时候,竟是再难说出话来。
不甘又愤怒的火焰,正是他从未品尝过的嫉妒。
谢衡之扭过头,目光阴冷得吓人,尚善那点同情的话都憋了回去。
“你该走了。”他忽然说道。
尚善有些纠结,示意谢衡之给他解了契约。“你要是死在这儿……”
“没那么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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