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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她眼睛怔住半天不动,只用力抠手指,老伯担心地叫道,“小姑娘,小姑娘?”
“哦,老伯,我……”
“你也不要太怕。我看他今天这架势也是气昏特了,亏了这么多还摊上麻烦,平常人么是还可以的。你那里家什什么的也算了,主要是证件和电脑,是伐?我也劝他,他也懂的,你一个外地小姑娘,他不会要太多。”
“嗯,谢谢老伯……”
“天也晚了,你有朋友好去找伐?要是不行,先来我屋里坐坐,老太婆也就要回来了。”
“哦,不,不用,谢谢老伯,我,我有朋友的,我可以找的。”
“那好,你赶紧去伐,商量下也有个主意。”
“嗯嗯。”
老伯回身进去,关上了门。
楼道里突然安静,迟心顺着门一屁股坐下,又愣了一会儿才打开手机。房产中介暴雷,本月华东居然已经有三起了,唯一凌海的一家就是这个叫缘居的中介,两周前已经人去楼空。
这大概就是寸吧,还有,迟钝。
手搭在膝头,看着被掐得乌青的虎口。痛经的时候姥姥教她掐虎口,也不知道什么道理,反正掐习惯了,居然一点都不疼。摩挲摩挲,站起身。
“啪”声控灯灭了。
黑暗中,走楼梯,一步一拖,人虚晃晃的,脚软,居然连一点灯光都没砸出来。
脑子里是白天跑的程序,一步一步回想,当时她是怎么设定终止条件的?现在想清楚应该是依概率停止,保持原有状态,不知道房东锁房子会不会把电源切断了?什么时候切的?如果切断前随机数已经终止,应该还好,如果没有,那就坏了。现在,就是薛定谔的猫,死了没有,不打开,怎么知道……
出了楼道,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高高的,低着头,影子从身后走到身前。冬天的江南,小区里依然灌木葱茏,一团一团黑漆漆的。
凌海之大,十几线延伸的地铁末站处,此刻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两边的廊、小饭店、便利店、临时摆出来的几个小吃摊,过着来来往往的下班族、外卖小哥,还有街角路过的出租车司机在买鸡蛋饼。
迟心看着,轻轻吁了口气,往哪里去?挪到小区大门边的围墙角落,拿出手机。身份证没带在身上,没办法住旅馆,这倒没关系她有地方去,只是要不要现在就给房东打电话求他?
正翻着,手机突然响了。
是朵朵。心灵感应么?迟心愣了一秒,赶紧接起来。
“迟心!!杨硕出车祸了!已经送去六院,你赶紧过来吧!”
嘟——
她连个音都没来得及电话就挂了。接连的雷把迟心彻底劈懵了,一下子僵得手都放不下来。足足愣了一分钟,才想起来跑。
奔到刚拿了蛋饼的司机面前,“师傅!师傅!第六医院,麻烦能走么?”
这里是凌海最偏远的西南角,六院在横跨整个凌海的另一边,司机师傅立刻答应,直接上车走了。
一路上,错开了下班高峰,车开得飞快。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灯光,迟心又急又怕,想快点到,又想慢一点,有点晕车,忍不住都要吐了。
医院的味道太熟悉了,她一点都不怕,可是,“车祸”……
小时候听过一次,四岁,记忆太模糊了,只记得那天夜里妈妈撕心裂肺地哭,她睡得稀里糊涂的……
爸爸就是那晚走的,她根本不记得他最后的样子,刻在脑子里的是那个坟头,她跪了好久好久,站起来,摔倒,被临时的墓牌挡住,眼睛边正是爸爸的名字……
两手握在一起,紧紧攥着手机。
六院,是距离凌江高最近的医院,杨硕两天前去江州出差,是今天要回来么?凌海交通台……凌海交通有在线即时报道,可是她不敢点开,怕看到什么恐怖的字眼。
高架上忽然有些堵车,身体忍不住往前倾,看着车流缓缓流动,迟心咬了咬牙,低头滑开手机。
三个小时前凌江高距离收费站几公里处,疑是一辆跑车突然换道,旁边的沃尔沃suV躲避不及冲出了护栏,伤者已经送往急救。
伤者,伤者……
严重么?杨硕是哪个位子?闻照片有遮挡,可是很明显,明显副驾那边最严重!他,他是秘书,是不是……就是副驾??
……
四十分钟后,终于到了。
跟着朵朵的电话,迟心冲进了急救门诊,一眼看到让她突然安心的一幕:等候区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杨硕,身边是他女朋友林晓雯和老大张志,朵朵站在一边刚挂了电话在招手叫她。
“怎么样?伤得要紧么??”迟心赶紧奔过去。
杨硕看起来灰头土脸、乱七八糟的,额头、手臂都有包扎,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可他怎么坐在这儿?
“还好没有骨折什么的,目前是处理了皮外伤,”朵朵说,“刚做了cT,不知道有没有颈椎问题和脑震荡。”
“哦哦。”
说这一会儿话,杨硕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苍白的脸,目光呆滞,旁边的晓雯已经哭红了眼睛,张志也是皱着眉一脸严肃。不知怎的,迟心有种伤情没说完的感觉。
“既然还没确定颈椎和脑震荡,急诊不安排观察么?怎么让杨硕坐在这儿?”
“来。”朵朵拉了迟心到一边,悄声说,“哎呀,倒霉死了!是杨硕开的车,许湛副驾,现在还在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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