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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同病相怜的网友（第1页）

今晚天气很好，月亮很圆，光照很足，眼前的景色能够看清个大概，所以我大抵能够看清邹聪的身体奔跑的身影。我用把所有的力气放在了双腿上，跑出了平生最快的度追赶前面的王建，就像曾经邹聪追赶着被水鬼迷惑前往南湖的我一样。但是王建的度比我快出了不知多少，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离王建的距离没有接近，反而越来越远。眼看着邹聪的身体被王建控制着离南湖越来越近，我的心里逐渐涌过一丝酸楚，体力不支使我的度慢慢减缓，路上一块凸出的石头把我绊倒在地上，我在地上翻了两圈，脸朝下摔在地上。刘凯从后面追了上来，我朝他叫道：“不要管我，追邹聪去！”

此时的邹聪离南湖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按照这个度，不到二十秒，邹聪就要正式去水底陪王建了。而刘凯离邹聪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就算是短跑冠军附体，要想追上邹聪估计是比登天都难。

我躺在地上，看着刘凯咬着牙向前奋力地奔跑着，一股热泪从我眼角流下来，眼前的事物一点一点模糊殆尽的时候，我看见刘凯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邹聪用力扔了过去，正好砸中了邹聪的膝盖边缘，失去重心的邹聪摔倒在地上，滚了两圈，躺在离南湖只有四五米的地方一动不动。

我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看见刘凯已经拖着邹聪往回拽，方传华这时也赶了上来，我们三个人扛着邹聪到离南湖远一些的一棵大树边上坐下。我像上次邹聪拍打我一样拍打着他的脸，拍打得我的手都快没有知觉的时候，邹聪如我所愿地醒了过来。

邹聪像失了魂似的睁开眼睛看着我们几个，他坐起来，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后又茫然地看着我们。他的头被水湿透，上面沾满了尘土，月光下的他显得疲惫和不知所措。

邹聪说他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见到了王建，在教学楼里，爱开玩笑的王建趁邹聪上课睡着之后用马克笔在邹聪的脸上画了一只大花猫，邹聪在周围的人围着他笑完了整节课之后才醒悟过来，他愤怒地满教室追着王建跑，誓要给王建一点厉害瞧瞧。但是王建像是一只狡猾的泥鳅，每次在邹聪快要抓住的时候从他手上溜走。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邹聪完全意识不到王建很早之前已经离开了我们。

“王建是不是很想我们呢？”邹聪伤神地看着波光粼粼的南湖水面，说道。

这是肯定的，从王建今天晚上的举动来看。但是想归想，我们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去南湖地下陪他。毕竟人鬼殊途，我们得在这世界继续活着。

第二天，我们不得不把我们出行的计划提前，在校庆到来的前三天我们以出去散心为由向史密斯集体请了假。通过王建溺亡、张诺失踪、吴名休学一系列事件之后，学校对我们寝室剩下的人可谓是呵护有加，不仅给我们置换了新的寝室，而且默许了让我们在民俗协会办公室过夜，时不时还会委派校卫队和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来向我们嘘寒问暖。因为他们再承受不起寝室有更多的人出事的责任。所以我们的请假很快就得到批准，但是我们必须在离开学校之前递交一份承诺书，说一些在外生的一切事情和学校无关之类的给学校免责的话。

我们二话没说把免责书写完交上去，我们只在乎活着，死后的事情不是我们要操心的。

刘凯帮我们订好了去他家乡的车票，直达的火车，路上需要八个小时。我们收拾了自己的行李，邹聪把昨天没有用上的花和小灯泡重新收拾回了民俗协会办公室，他对张倩雅的心还没有死，他说这次如果能回来的话，保不齐还可以用上。

中午吃完午饭，我们准时上了车。八个小时对于极度疲惫的我们来说不算太长，三分之二的时间里我们都在用来睡觉，特别是邹聪，在列车动之前，他的身子刚沾上座椅就沉沉地入睡了。我是四个人当中最晚入睡的，也是最早醒来的，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整。偶然间我看见手机上还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那个号码我依稀记得是前几天在我帖子上留的那个外地号码。它居然打回来了！

我看着旁边熟睡的刘凯他们，然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解了锁，找到那个号码又拨了回去。

手机那头嘟了两声，便接通了。那头是一个粗犷但显得和气的男声：“请问你是南湖水吗？”南湖水是我帖时临时用的网名，为了更轻易地使阅读我帖子的人抓住关键词，我用了南湖水这个称呼。

“我是南湖水，你是前些天在我帖子下面留言的人吧？”我问道。由于当时我看回帖时没有留心，忘记了留意他的网名，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我稍带歉意地说，“你怎么称呼？”

“我姓杨，你就叫我老杨吧！”老杨显得很随和，他的随和当中带着一点急切。老杨和我一样是在读大学生，也和我一样经历了类似的闹鬼事件，但是他遇见的鬼不是像我遇见的纯然的水鬼，而是一只不知道来历和目的的阴魂。那只阴魂在他所在的寝室待了两年，直到老杨和他的室友读大三的时候才隐约现，因为寝室在大三一年间接连生了一大堆的奇怪的事情，晚上熄灯睡觉之后经常能够听到一串匆忙的脚步声在寝室里响起，而此时寝室里所有人都已经躺在了床上，时不时有人在睡梦中会被那串脚步声所惊醒，当大家开灯朝床下看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一开始大家以为寝室遭贼了，但是并没有现丢了什么东西，而那串脚步声依旧在凌晨按时响起。寝室楼外的猫叫声也多了起来，像是在聚会似的扎在一堆出凄厉的嚎叫声，而且一声比一声尖锐。这种异常的现象由于没有生什么危险，老杨他们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晚上，凌晨的时候，老杨憋了一泡尿准备去卫生间，他睡着的是离门最远的六号床，当他下床经过寝室的过道，走到一半时停住了，他看见有一个黑影紧贴着门站着，而且是面朝着门的方向，那个身影的脸紧紧地贴住那扇铁门，站在老杨去卫生间的必经之路上。老杨以为是室友梦游了，他依次叫了几声室友的名字，对面没有回答。然后他摇了摇隔壁床的室友，室友睡得像死猪一样，根本不愿醒，后来他才知道不管他如何在寝室大声呼救，都没有人会醒来帮他，所有人都被拉进了类似于幻觉的一种空间。老杨是身处在这个空间里的唯一清醒的人，他紧盯着贴住门的那个背影，那个背影很模糊，在漆黑的晚上看不清楚。他想把灯打开，但是开关在寝室门口的位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老杨想起来放在床头的手机，他后退几步，把手机抓在手上，打开手电筒，用微弱的灯光朝门口照过去，借着灯光，他看清了门口站着的那个人，那个人不知何时转过身来，变成正脸朝着他！

那是一号床的老姜！老姜不知何时一直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他长长的头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老杨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他感觉老姜此时正透过浓密的头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毛。

老杨慢慢地朝着老姜走过去，试探性地喊着老姜的名字。他以为老姜梦游了，老姜是班上的尖子生，每年都在为奖学金努力准备考试，放学之后又找了份兼职经常忙到晚上十点半快熄灯的时候回来。过度的劳累和长期睡眠质量不高是有引起梦游症的可能的。老杨不好把老姜叫醒，怕他在梦游中醒来看到自己的情形会受到惊吓。但是此时不叫醒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老杨就站在离老姜不到两米的位置，他在叫醒与不叫醒的抉择当中犹豫着，他看了眼老姜，就因为这一眼随意的一瞥，他现了一件令人惊心动魄的事情！

老杨现，眼前站着的老姜并不是紧贴着寝室门，在老姜的身后距离寝室门还有一点空间的地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像是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得连手电筒的光都照不清它！它像是被胶水粘住似的紧紧粘在老姜的后背上！

此时老杨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确定站在老姜身后的人绝对不是其他的室友，而且可能会对老姜造成一定的危险。老杨叫着老姜名字的声音又加大了一倍，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老杨顿时没有办法，他没有勇气上去把眼前的老姜和那个黑影拉开，他害怕他的举动会造成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但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大概在十几分钟之后，老姜身后的黑影渐渐消失，他的身体开始动了起来，像一个丧尸一样动作生硬地爬上自己的床，自顾自地睡了。

第二天，老姜大病了一场。这场大病夺走了老姜身上的所有生气，他的眼窝深陷，脸上只有耷拉着的一层皮，原本七十多公斤的标准体重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骤减到五十公斤，一米七五的他躺在病床上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他的这副情景导致所有人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该不是鬼上身了吧！”

古代曾有过这么一种传说，人在自杀或者意外死亡之后会形成阴魂留存在人间，由于种种原因无法脱离这个世界的束缚而长期滞留在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阴魂身上产生的怨气也越来越重，最后成为厉鬼为祸人间。厉鬼为了在人间长期存在下去，必须不断吸人精气以抵抗阳间万物侵袭。看来老杨寝室的老姜是遭了阴魂的毒手。

老杨在电话里和我讲的关于阴魂的事情倒是提醒了我，我想起王建，他的阴魂在自己死后的一个礼拜左右不愿离开，甚至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留在我们身边，为了让我们脱离南湖水鬼的控制而时不时地给我们出警告。但是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好像完全地变了，变得自私而且狠毒。这或许是老杨所说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阴魂身上的怨气也越来越重，我们当时举行过一个小小的仪式来送别王建，可是王建并没有离开，他仍然在他死去的地方——南湖的堤岸边上徘徊，随着身上怨气的加重，他把造成他死亡的责任全部怪罪在我们身上，所以才有了后面我们经历的事情。

老杨的室友老姜后续的事情已经无处查究，老姜重病之后就被家人接走，然后音讯全无，老杨和室友也从原先的寝室搬了出去，之后类似阴魂的事件就告了一段落。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老杨坚信这世界是一定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存在的，那股力量就是传说的幽魂，即人死之后的魂魄。而并不是所有的幽魂都在人死后消失，有一部分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留存于这个世界，而这些留在世界上的，大多则是有害的。

我又想起王建死后，他的父母不愿处理他的遗体的事情，现在想来，大概是由于担心王建的阴魂仍旧留存在世上，对他们造成危险吧，毕竟阴魂不比人心，一只厉鬼身上集聚了足够的怨气，那么即便是生前的父母也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

老杨在电话里说，如果有机会可以见个面详细探讨一下我这边生的事情，毕竟我在帖子上写的情节十分简短，根据那些文字他还无法得出有效的结论。他目前给我的建议是尽量地远离南湖，甚至是学校。事实上我们已经这么做了，我们此时乘坐的火车已经行驶在离学校有数百公里的地方。

刘凯和方传华在距离到达终点还剩一个小时的时候醒来，窗外的天空已经黑得差不多。方传华说他所在的村庄距离我们将要到达的车站还有几十里的路程，今天晚上估计是到不了，我们在下车之后需要找一个像样的酒店住宿，等到明天早上坐最早的一趟汽车前往目的地。

我把刚刚和老杨通话的大致内容和他们说了一下，由于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他们也不好评论什么。他们建议我保持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因为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老杨是不是真心想帮我，我们没有必要去过度地听信于他。刘凯让我以后在和老杨通话的时候尽量避免透露过多的个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