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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晓回头望去，看到白光笼住孤零零的那一把暗红色的伞。

  这一瞬景象恰应了那句&1dquo;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也不对，应当说：众生皆行人。

  有路过司机看到他们的车孤零零停在路上，踩了刹车：&1dquo;要帮忙吗？”

  归晓仿似被这话烫到，仓促挣脱他：&1dquo;修好了，已经修好了。”

  司机倒是个好心肠，告诉他们再往前边开半小时就能看到二连浩特，既然修好就别耽搁了，夜路终归不太安全。归晓答应着，看人走了，路炎晨也起身将行李和工具装好，继续上路。

  上一趟来，二连浩特是被雪覆盖的。等他们进了城区，雪倒是都化了。

  路炎晨接了个电话，很长，可他却没说几句，惜字如金。

  &1dquo;是我爸吗？”她小声问。

  路炎晨摇头，揿灭手机：&1dquo;过去领导。”

  宽阔大马路上没太多的车，偶尔开过去几辆都是那种类似北京吉普的俄产车。

  她在猜路炎晨此时的心qíng，哪怕自己，也会因为他在锡林郭勒盟呆了这么久，而对这里，尤其对二连浩特这个城市有独特感qíng。

  这次是路炎晨定的酒店。

  行李送进房间后，他告诉归晓：&1dquo;我离开前打了报告要出境，出了点儿问题，今晚要回去一趟。”当兵的出国难于上青天，这她清楚，先前在北京办出境手续时，他也说了自己关系都在原来地方，让她先不要管自己，办她的。

  所以他眼下这么说，归晓倒担心了：&1dquo;要不然你留在二连浩特，我去帮你见一面秦小楠妈妈，把户口拿回来？”

  &1dquo;回来说。”

  &1dquo;你大概几点回来？”归晓想看看自己是要先睡，还是等他。

  他看上去心qíng很不错：&1dquo;很快。”

  &1dquo;那我等你回来。”她送他出门。

  路炎晨离开酒店，开车直奔电话里被告知的地址。

  夜风透过窗口chuī进车里，这么冷的天气，他的血却是滚烫的。

  归晓简直就是福星，万万没想到，他褪下一身军装前最大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了。那批偷车贼属于走私贩，贩卖渠道非常成熟，和境外势力也有勾结。那天警察初步审过偷车贼，简直是如获至宝，打了报告上去，顺藤摸瓜，就在net节刚过收了网。

  这一抓，抓到了意想不到的大鱼。

  本来中队领导想把路炎晨连夜招回来协助审讯，可他人正好回来了，于是就在今晚提前开审。

  很快，路炎晨开到了地方。

  他将车往停车场随便个角落一塞，下了车，往大楼右侧那扇门走。几个昔日合作过的特警看到他都招呼起来，一路过去，全都在叫&1dquo;路队”、&1dquo;路队”&he11ip;&he11ip;

  等进了门，有人从走廊倒数第二间审讯室出来，笑着寒暄：&1dquo;这次顺藤摸瓜抓来这些人，可都要记嫂子一功。”

  路炎晨话音很低：&1dquo;运气。”

  两人低声jiao谈着细节，进了门。

  这屋子没有明显光源，正中一扇玻璃隔开了审讯室和关押房。玻璃另一侧，灯光下站着一排人。

  路炎晨进了屋子，审讯室里坐着的五个人先后回头，对他点头，无声招呼。

  此时的他风尘仆仆，一身便装，从上到下都是毫无修饰和图案的长裤、运动鞋，包括御寒棉服也素的不能再素，好像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那一张脸最有辨识度，几乎这里每个人都认识他：这是奋战在第一线九年，今年刚因重大伤亡事故，打报告自请离开的昔日反恐中队长，路炎晨。

  短暂安静。

  他们已经充分做好了准备，路炎晨倘若qíng绪偏激下，要如何应对——

  毕竟路炎晨离开中队就是因为这些人，他带出来的骨gan在一夜间死伤过半，还有路炎晨的直属上级，就是为了从这批人手下换回两个无辜的老百姓，用自己做人质去jiao换，至今尸体都凑不整。

  可路炎晨比他们想得都要冷静。

  他身影微动了动，拽开椅子，落了座，字一个个从嗓子压出来：&1dquo;我配合你们，审吧。”

  标准的跨坐姿势，他身子微前倾，凝视玻璃后那一张张脸。

  毫不客气地说，路炎晨以及手下不少人在外网上都被这些极端组织起了代号，明码美金标价人头。能被人这种&1dquo;看中”，也说明了他对这些人也一定了解到了骨子里，有他这个&1dquo;外人”配合调查，事半功倍。

  很快秦明宇和高海也到了，无声无息到路炎晨身后半步停住，静默听着。

  ***

  三小时后，审讯室门被推开。

  嘴都顺利撬开了，完全没料到，还有更坏的事在后头。

  路炎晨一言不向外走。

  秦明宇带着高海往外追：&1dquo;这事儿还有商量余地——”

  &1dquo;开什么玩笑！”路炎晨劈头呵斥，从裤兜往出摸烟，脚下不停地抽出一根，咬住过滤嘴点着了，慎重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一系列准备，&1dquo;这么多年我也只碰到过两次，你们谁都没经验，多少条人命在那儿！”临时想找到和他经验相差无几的人，更来不及。

  &1dquo;万一——”

  &1dquo;没万一。”

  &1dquo;要不要留什么话给嫂子？”

  路炎晨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秦明宇简直就是明知故问，所有审讯内容都是高度机密，半个字都不能露。